“谁开的枪?!——你开枪了?!”“不是我开的,他……他自己开的。”一时间,所有医务人员紧急出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提着药箱的助理,以及在门外待命的其他组组员都冲了进来,狭小的空间变得异常拥挤。尽管所有人都清楚:“……被枪射中那个位置,没有生还的可能。”“……”z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确认死亡后,他的身上多了一块白布,白布遮不住胸口的血窟窿,鲜血染红了白布。池青站在边上,在z忽然扑上去的时候心也是猛地一跳,他眼睁睁看着殷红随着不断出血一圈一圈在白布上蔓延绽开:“他……自杀了?”“为什么?”池青不能理解,“你刚才猜到了?”池青本来就很难理解一些复杂的情绪,这段时间进步许多,能差不多分辨别人是真开心还是假高兴,以及为什么伤心之类的基础情绪,但是“自杀”显然超越了其他任何情绪。解临也看着那块白布,耳边是人来人往的喧嚣声,这些声音显得此刻的z更加安静,他说:“因为他很早就不想玩了,是存活还是消亡,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一直不怕我们找到他,相反的、他应该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也只有死亡能让他解脱。”“他是一个极度悲观且自傲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他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不愿意被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制裁’,毕竟在他的世界里,”解临眼前浮现出那所教堂的模样,“……他可是‘神’。”-“妈妈——”“爸爸——呜哇——”游乐园外,被解救的孩子纷纷跑向自己的家人。“我好害怕,”有孩子抱着妈妈说,“我真的好害怕。”女人眼睛很红,这七天在家里没少哭,但她没有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只摸着孩子的头说:“你很棒,很勇敢……我们回家。”也有一些家长,收到消息之后在这里等着,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孩子出来。解临和池青也上了车,池青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尸体运上救护车,高度紧张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懈下来,一阵疲倦席卷而来,后知后觉地、他这才发现手上的伤口根本没包扎好。当时杨燕太激动了,没心思给他包扎。解临胳膊上的伤刚才已经有医生帮忙处理过,他准备开车前瞥见池青皱起的眉:“怎么了?”男人说着,目光往下移,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手给我,”解临从车里翻出一个很小的应急医药箱,一点点扯开走势乱七八糟的白色绷带,果然看到里面根本没被处理的伤口,他又说,“这包的是什么啊,疼不疼?”池青实话实说:“还行,能忍。”案子已经结束,解临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他随口说:“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对我撒个娇么。”池青眉头皱得更深了。解临一边拆消毒棉签一边开始现场教学:“解临哥哥,我好疼啊。”池青:“……”解临面不改色:“要哥哥亲亲,要哥哥抱抱。”“…………滚下车。”“不撒娇算了,”解临不肯放弃,“甜言蜜语可以藏在心里,行动得有。”池青面无表情:“我不想说第二遍。”解临嘴里说着“没良心”,给池青消完毒,又拆了一袋便携纱布,仔仔细细一圈一圈绕在池青手上,然后他忽然提到了“解风”:“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感觉今天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解风当年和真相擦肩而过,他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放弃过,十年前的那个最年轻的刑警队队长,在那个时候就想到过这种隐秘的可能性,他来过这片区域,或许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温柔男人也曾经在这家游乐园里走动过。他们正走过当年解风走过的路。也做完了解风当年没做完的事。解临最后看了眼窗外即将亮起的天际,说:“z提起他的时候,我没有感到遗憾,也没有太多悲伤,我为他感到骄傲。”包扎完毕。解临低下头在池青手指指尖亲了一下:“特效药,专属的。”池青微微动了动手指。此时车窗外有了新动静,杨燕在其他刑警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女人面色憔悴,似乎依然惊魂未定。解临看着女人虚弱的步伐,莫名提起一个细节:“对了,还有件事,你有没有注意到……”解临话还没说完,池青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是说那一步?”解临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