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趁机抽出手,左手虎口上被牙印勒破的口子正向外涔涔地淌着血,他随手撕下一截帘幕,紧紧缠在虎口上当做止血的绷带。
而后肃声道:「你告诉我是谁组织的示威。」
男孩紧盯着他的脸,表情认真:「你想干什么?」
肖兰时解释:「证明受害者亲眷的清白。」
忽然,男孩眼中微波闪动,缓缓垂下眼眸看着地面。他的睫毛很长,细碎的阳光夹杂在他的睫羽之间,随着眨动而扑闪扑闪。
男孩静默走向床边,而后慢慢坐下:「没有用。」
他虽然身着满身补丁的破旧棉衣,稚嫩的脸庞还满是青涩,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像破落贵族一样的悲伤。
「什么叫没有用?」
男孩似是嘆息道:「卫玄序都那么说了。真相已定,胜负已分。死的人白死了,再做什么都没有用。」
肖兰时:「这如果是你想继续住在这豪华楼阁,吃着山珍海味的藉口的话,我还能勉强理解。」
闻声,男孩怒道:「我没有这么想。」
肖兰时耸耸肩:「是呢。別人死了就死了,又不是自己死了,和自己有什么关係?」说着,他拍拍男孩肩膀,「深表理解。」
「我没有!」
啪。
肖兰时被他拍开的手停在空中。
他一脸平静地望向男孩:「你现在的做法跟我说的没什么两样。你现在吃不下饭是吧?那你是活该。当初决定要示威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受害者尸骨未寒,亲眷妻儿被万人唾弃,而督守府却依旧在萧关屹立不倒,这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你前面,你不去听,你不去看,把生死是非交给虚无的命。」
「无辜者的血还在流,有罪者尚未得到审判,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你就要放弃了。你的所作所为,和我说的有什么两样吗?」
男孩没有说话,放在膝上的两手握得紧紧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两滴泪珠从男孩眼珠里滚落出来。
啪嗒。
在他长满老茧的小手上炸开,瀅瀅地盛了一窝。
后来掌心的眼泪越来越多,从他的指缝里溢出去,连同他从喉咙里挤出的哭声,一齐在他瘦小的两肩之中抖动着。
「我爹……就是被河妖害死的……」他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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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他抬起头,眼眶还红肿着:「你去哭河畔,找第二百三十八号房子,在房子周围咳嗽三声,再学三声狗叫,你就会看见他了。」
「他?」
肖兰时回想起那个溜进不羡仙的贼人——也就是哭河上假意捕鱼的渔夫。
问:「四十多岁,一把鬍鬚,面容瘦削?」
男孩疑惑:「你说什么?」
肖兰时陷入沉思,他迅速梳理着这一切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