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腾腾,倏然炸开,很大的一团,砰!一切都藏在白气茫茫里,无数的幽冥鬼影悄悄潜伏,伺机张开血盆大口,吞掉来往的过客。
一堆不知名的身影幽灵似的游荡过来,他们走路没有声音,瞳仁发白,他们只剩下了上半张脸,走在最前面的眼睛正在消失,仿佛一片面皮上的缝隙在合拢,融入到皮肉里,然而他们无所知觉。最前面领头模样的人提着一盏碧绿的灯笼,不知要将他们领去何方。
*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不知不觉,三月已暮,百花凋残,纷纷飘落的花瓣落在水里,碧波荡漾,是四月初的绝胜佳景。
游船上,红衣的男子懒洋洋地靠边坐着,微仰着下巴,晒着太阳,阳光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衬得他肤色几近透明。
另外一名书生模样的儒雅公子站在船头,对酒当歌,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来者正是温行止和苏邪雪二人。
不知抽了什么风,温行止也不回幻雪宫,留了张字条便与苏邪雪一同出来游玩四海,逍遥自在了。
“行止,你都站了两个时辰了,不累吗?”苏邪雪扶了下面具,撑着下巴。
“不累!”温行止意气风发,“哎呀阿雪,你就别扫我的兴了。以前天天困在幻雪宫里,无聊死了,好不容易出来游玩一趟,怎能不尽兴呢?”
苏邪雪微眯着狐狸眼,啧了声,“我记得,在你们人类眼里,你的这种行为,算是叛逃吧?”
温行止从甲板上跳了下来,扶着船桅杆,整个人脚底不稳,摇摇晃晃。
“我留了信,告诉他们出去玩一阵子。只不过,如玉兄怕已经气的骂人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场景,温行止噗嗤笑出来。她移开脚,防止踩到苏邪雪的衣角,又好奇的蹲下去,捏了把他的手,“阿雪,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天气明明挺暖和的。”
“凉一点不好吗?正好借着你避暑。”苏邪雪淡淡道。
温行止居然心大地点了点头,“说的在理。”她真的把这只手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苏邪雪倏然抽回。
温行止舔了舔嘴唇,讪讪道:“阿雪你别生气嘛,我就舔一下手指,只是好奇狐狸爪子是什么味道的。”
苏邪雪冷哼一声,笑容很浅,“我以为你想咬下去呢。”
船行了许久,约莫晚上才到了岸。
“阿雪你看,好多萤火虫!”温行止像没见过世面的孩童,蹦蹦跳跳地去抓。苏邪雪望了一眼,隔空一点,草丛里聚集的萤火虫全都飞过来绕着他的指尖打转,宛如一盏心灯。
“我也要!”温行止伸手去抓,捏了一手磷粉。
苏邪雪无奈,只好抓过她的手,画了个荧光色的咒文,那些萤火虫便自动围着她飞转。
他们走的这条路正好是夜市,道路两旁都是灯火辉煌,摆着各种零食小摊,苏邪雪倒是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去,只是温行止初次出来游玩,心情十分激动,见到什么都要去看个半天,苏邪雪有种自己在带小孩的错觉,万般无奈,又嫌弃温行止太过丢人,只好把她沿街看过的物件都买了一遍。没过一会儿,温行止怀里便捧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只见她一手举着冰糖葫芦,嘴里嚼着青团糯米,怀里小心翼翼抱着纸包,艰难的腾出两根手指夹住苏邪雪的袖子,扯了两把,“阿雪阿雪,那儿有卖河灯的,我想放。”语气颇为理所当然。
“嗯。”苏邪雪也不拒绝,朝着卖河灯的老伯走去。
付完钱拿了两个河灯,苏邪雪把笔递给温行止,温行止此时手里嘴里不得空闲,于是道:“阿雪,我来说,你来写。”
苏邪雪提笔的手迟疑了一下,未等他拒绝,只听温行止已经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日日思君不见君……”
提笔落下,又听温行止哇哇大叫:“阿雪,你这写的啥?我怎么不认得?”
只见河灯上一团歪歪扭扭的小字,恁是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妖族文字。”苏邪雪丢下了笔,“你自己写。”
不知为何,感觉周围气温下降了几度。温行止感觉到苏邪雪心情不好了,但又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玩到了子夜,二人打算找个客栈休息,却是左拐右拐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凭空还起了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