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只有北风穿过残缺的玻璃窗呼啸着灌进来。
倪向东小心翼翼地探头,借着手机微光打量起房间。
八十年代的木头桌子,上面散落着旧报纸和一只铁皮暖瓶,墙上贴着美女挂历,墙角支着一张单人床,枕头和床单早已烂成破絮,污浊地看不出颜色。遍地垃圾和粪便,手电光照过去,一只小巧敏捷的动物一闪而过。
他弓下身子,两手勾住木箱上的铜环往里扽,箱子摩擦水泥地,发出难听的噪音。
这箱子似乎越发沉重,倪向东努着腮帮子,肌肉绷紧,腰眼发酸,直拖到房子中央才松了手,手撑膝盖气喘吁吁地杵在那发呆。
空****的房间里,木箱显得格外突兀。
箱子是乡下的老款式,棕黄色,外层涂着清漆,四角包铜,锁扣处泛着铜绿。
他忽然很想看一眼,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昨晚他追问到电话挂断,曹小军也没有告诉他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放下就走,别好奇,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曹小军的嘱咐在耳边一次次回**。
任务完成,是时候离开了。倪向东拍拍身上的土,起身朝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盯着那只箱子。
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想给曹小军打个电话。
他摸出手机,冰凉的食指来回戳着破碎的手机屏,好长时间才解开锁。他翻找到曹小军的旧号码,不抱任何希望地按下拨打键。
短暂的等待后,铃声自他身后响起。
倪向东拿开手机,惊恐惘然地环顾空房间,最后才确定铃声的来源。
曹小军的铃声是从箱子里传出来的。
箱子。
此刻他已顾不得警告,抓起桌上的暖壶大力砸下去,锁扣断裂。他看见一个男人像胎儿般蜷缩在木箱里,脑袋垂在胸前,痛苦的侧脸在屏幕的明灭之间若隐若现。
他一路上运送的正是曹小军的尸体。
窗外亮起闪电,将一切照得通明。
咔嚓。
他听见塑料盒被踩爆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突然间,倪向东明白过来,刚才那道白光不是闪电,而是手机拍照的闪光灯。
屋外有人在偷拍,拍他“抛尸”的证据。
可待他追出去时,窗外的偷拍者早已遁入黑夜,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