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许是相互试探拉扯过一阵子,许是真心交往过几年,都有可能。我只能说,事情的转机,也就是关系的恶化,是在21年10月份。”
楚笑直起身子,“怎么确定?”
“因为那时候,曹小军开始布局了。”
孟朝示意众人翻看面前的文件,那是这几天他们走访摸排得到的证词。
“十月中旬,曹小军与徐庆利突然闹掰,然后吴细妹开始明着暗着示好,频繁与徐庆利同进同出。许多人看见了,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都传到童浩耳朵里了。
“曹小军很有经验,他知道一旦命案发生,警方定会先从身边人摸排取证,按照仇杀,情杀,财杀几个大类别入手,而他和吴细妹也做足了戏码,整整铺垫了两个多月,妄图让我们顺着他们的设计调查。”
“但是,他们后面一系列行为,或多或少暴露了真实目的。”小陈点点头,“孟队,根据你说的,我跟保险公司那边联系上了,他们说十一月左右,曹小军给自己买了高额保险,而这一举动完全不符合他平日的消费习惯,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我这边走访联系了吴细妹做保洁的地方,一个小姑娘忽然想起来,去年吴细妹曾托她买过东西,是个照片打印机,连上手机就可以自动打印出照片。据她回忆,当时吴细妹称自己不会网购,所以是付给她现金,然而——”
楚笑示意众人细看面前的文件。
“就像上面写的,吴细妹自己是有网购账号的,后期也在断断续续采购日用品,所以她让别人帮忙买照片打印机,只是为了我们调她消费记录的时候,查不到。”
“这么一分析,照片塞到李老太太家也是设计好的一部分,为的就是展现出与吴细妹的‘不熟’,”老马咂咂嘴,“现在看来,反而太刻意了,都找到具体楼层了,怎么会不知道哪一家呢?”
“没错,整个谋杀就是这夫妻俩筹谋已久的自导自演。”
孟朝将笔朝会议桌一丢。
“就连这抛尸的箱子也是规划好的,老木箱子,侧边有条缝隙,勉强能够呼吸,而曹小军身材瘦小,刘呈安塞不下,可是曹小军蜷缩在里面完全没有问题。”
“那头皮和碎肉呢?”童浩脸色有些难看,“之前不是说是曹小军的吗?”
“的确是他的,做戏总要做全套。”孟朝忽地想到什么,看向夏洁,“人能自己剥离头皮吗?”
“能,”夏洁点头,“社会新闻上不是常有那种头发卷入高速转动的机器或皮带,导致头皮全部或部分撕脱的新闻么,电钻缠住头发也会造成头皮撕裂,只是——”
“只是什么?”
“非常之疼,而且一般人下不去那个手。通俗讲,我们大脑有机制,会抑制人们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像这种头皮撕脱属于极其严重的头部损伤,剧痛不说,还有可能连同前额、上脸、眉毛等部位的皮肤一同撕脱,造成永久性的疤痕与畸形。”
“曹小军对自己下手够狠啊——”
“别忘了,徐庆利还烧了自己脸呢,”孟朝看向童浩,“若真给逼到那一步,一咬牙,也就做了。”
“可是,曹小军为什么要选头皮呢?”
“据我分析,一是带毛囊的头发可以用来确认身份,二是头部损伤的出血量特别巨大,若头皮直接撕脱,血管断裂,血流甚至可以用凶猛来形容,也符合他预想中的杀人现场。”
“这曹小军算是铤而走险,”夏洁分析道,“头皮撕脱极易感染,还会在短时间内造成血压下降,心率上升,呼吸系统出现衰竭,休克都算轻的,严重点的,真的会当场毙命,难道他就没想过——”
“他想过,他一定想到过。”
孟朝又剥开一颗薄荷糖,感觉寒意自口腔蔓延至全身。
“我甚至猜想,他与吴细妹也约定好了,就算他真死了,吴也要按照计划自己演下去。呵,别说,要是他死了,这计划就天衣无缝了,到时候我们寻不到任何破绽。”
“怪不得现场没有搏斗痕迹,”马锐拖着下巴,“而且,下水道里的头皮组织是包裹在塑料袋里扔的,连同毛巾,纸巾等杂物,我当时还以为是凶手匆忙之中投入坑内,现在想想,估计是计划好了要堵塞水管,惊动警察。”
“对,只要消息一闹大,保险会赔偿,社会出于对孤儿寡母的同情,说不定还会组织捐款,曹天保的病也就能得到长期医治了。”
童浩抬起本子,用推理将已知线索进行串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