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优哉游哉了一年多,吴细妹发现了身体的异样。
她有了秘密,一个与倪向东有关的秘密。
她盘算着做槟榔妹并非长久之计,等攒够了钱,就另谋个营生。
倪向东也是这么想的,吴细妹总归是自己女人,就这么搁在街上任凭别的男人当下酒菜,他是不愿意的,因而跟道哥摊牌那天,他和曹小军也陪着去了。
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三人在狭小闷热的门头店等了半天,道哥也没有露面。
“不是哪个小喽啰都能见的,”道哥手下吐出口烟,“得按规矩来,看诚意。”
“什么规矩?”
男人没接话,从后腰摸出水果刀。
零星几个没活计的姑娘知道有热闹可看,打着哈欠围上来,抱着膀子,立在一旁观望。
男人左手撑在桌上,五指分开,刀尖从指缝里当当当地一路刺过去,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全程没低过头,眼皮眨都没眨一下。
然后他将刀一横,递给倪向东。
倪向东笑着,并没急着接刀,反倒是曹小军一下子冲上去,夺过刀就开始扎。
吴细妹提着气,看刀刃噌噌噌地在他指缝间跳跃。
中间出了差错,噗的一声,直扎中无名指。
最末一节指骨,皮肉先是泛白,猩红接着就跟着涌出来了。
她惊呼,店里姑娘也跟着倒吸气,可曹小军一声没吭,努着腮将刀拔出来,没事人一般继续往下刺,直刺到五根手指都轮了一遍,才猛地使劲,朝下一掼,将刀尖狠插进桌子。
“够了吗?”
他仰起脸,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男人,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嗳,好聚好散的事,干嘛非弄得见血呢。”
帘子一挑,道哥打暗处出来,边走边理衣服。脸上笑呵呵的,抬手却给了手下一耳光。
“不懂事的杂碎,也不知道挑个时间胡闹,扰我瞌睡。”
他跌坐进沙发,点起根烟,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曹小军。
曹小军也毫不畏惧,一双牛眼鼓鼓地盯回去,手上的血还在滴,滴到地上,他懒得去看。
道哥先收回了目光,转而乜斜着吴细妹。
“想好了吗?我可是一直很照顾你的,分账也公道,你去外面扫听,谁能给到这个待遇?”他掸掸烟灰,“你这样突然撂挑子,是让我为难。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留了你。”
“谢谢道哥,但我确实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目光顺着她的脸,向下游走,像一只手。
“是嫌钱少还是——”
眼和嘴同时滑到微突的小腹,一并停住。
吴细妹向后躲闪,下意识遮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