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苟命第一天()
柳殊一怔,眼睫也微微发起颤来,“臣妾…”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装傻充愣,“不懂您的意思。”
从她的角度,只能窥见他高高隆起的鼻骨,以及乌黑色的浓密眼睫。
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在夜色下,更显得肤质冷白,似冬日覆在宫檐处的霜雪,不必触碰,也能一眼察觉出其中的冰冷刺骨。
她不知晓对方为何会这么问,只直觉上认为,该避开这个问题。
强压下那点儿紧张感,定了定神,抬眼与他对视,“是臣妾做了什么…惹您生气了吗?”面上怯生生的,似乎只要对面人一点头,她就会立刻道歉反省。
闻初尧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懂?”
自家太子妃贤惠的话语还历历在目,现下,又对上这副模样,自然是怎么瞧怎么奇怪。
那两个字在他的唇瓣辗转片刻,便多了丝耐人寻味。
两人建立合作关系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他自以为,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合作伙伴的。
精明利己,虽有些小聪明,不过好在也算是无伤大雅。
可对方今日的种种表现…却让他迟疑了。
莫非…是自己这几个月在外打仗错过了什么?
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望着她,“…不论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孤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还是安分些为好。”
他的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平日里神情温和,如今沾染了酒意,倒莫名显出几分幽深来,像一摊湖水,平静,也会偶起波澜。
无人能窥探那副平静缓和之下的想法。
对上这样的目光,柳殊下意识便有些疑心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不然,这人干嘛这么说?
她低敛眉眼,轻轻“嗯”了声,声量微不可闻。干脆在闻初尧身侧站定,吹着凉风醒酒。
一时间,只有夜风微微轻拂过的婆娑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身侧才传来一道温润声音,“罢了。”
两人目光相撞,只一瞬,不待她反应,闻初尧便错开了眼,率先抬步离去。
男人的步子迈得极大,显然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柳殊心下松了口气,赶忙跟上。
殿内。
支摘窗半开着,窗边放了一盆梨花,是花房新培育的花种。
入了夜,花蕊的芳香愈发浓郁,随着夜风一道溜进窗内。
闻着这股若有若无的馥郁香气,柳殊越发有几分恍惚。
太子虽未明言,但…她却总觉得哪里有几丝不对劲。
微微深吸几口气,任由松萝为她褪去钗环。
目光凝固在某处,发着愣。
短短一天,她却觉得像是踏入了一场繁华绮丽的梦境一般。
飘飘然的,踩不到地。
宫宴结束之后,整座大殿便显出几分热闹过后的冷清感。
她心里藏着事,自是早早地把伺候的宫人们都留在了大门外。
现下,屋内唯有她与松萝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