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害怕他再跟着进来,靠在门上,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没跟进来,我把通知书放到里屋的写字桌上,开始做饭。
等父亲回来敲门,我才发现门还从里面销着呢。
我打开门,父亲进来:“你在干吗?大白天还关着门?”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呢,父亲已经几步进了里屋,三间屋子他转了两遍,狐疑的看着我:“就你一人?没别人?”
我知道父亲就差问索索是不是在,父亲转圈的时候我就想出了解释的理由:“我刚才换衣服,把门销上了,忘记打开了。”
这个理由太合适了,父亲完全相信了。
矿上还有一个大学生,我的同学,被石河子医学院录取,和我前后脚收到的录取通知单。他家和我家一排房子,和我家中间隔了两个邻居。我们同在尖子班,平时不怎么说话,因为初中的时候我俩是死对头。
他父亲要求他每次考试都必须全班谁送我去西安
我去西安上学,谁去送我成了我家的问题。
父亲说:“要不,我请假去,一个来回需要一星期,现在煤矿大干一百天,我就怕走不开。”
我觉得我自己没问题:“你们都不用送,我自己可以,丢不了,我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别担心。”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母亲不放心:“不行,得有人送,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知道外面都啥人啊。你爸去不了,就让你弟去,他也可以送你的。”
“妈,我要去送,我就在那待至少一个月,玩够了再回来,只要你愿意给我钱。我保证把二姐姐送到。”弟弟很乐意。
“你干啥都讲条件,去一个月时间太长,半个月行不行,巴伦台商店那边要进货,还要想办法到和静去联系一些蔬菜,你不在这些事情怎么办?”
“妈,现在知道我的用处了?我爸还整天说我啥都不干,二姐我不去送了,让索索直接带走不就好了。他在兰州上学,提前走几天,把二姐送到西安,再回兰州,方便,何必我们在这里为难,就他了,我给他说,他保证愿意。”弟弟说完就往外走。
“你先问问索索有没有时间?”母亲看着弟弟出门的身影喊着。
“知道了,我直接说是我妈安排的。”
索索当然愿意,开始帮我收拾行李,安排行程。
父亲从商店的库房货架最上面取下来一个套着塑料袋的箱子,玫红色的皮箱,父亲高兴的摸着皮箱说:“二妹,这是专门给你买的皮箱,你妈不让提前告诉你,这个皮箱好看吧,你妈说,万一你考不上大学,这箱子还是给你,给你出嫁的时候当陪嫁。”
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高兴,我笑着和父亲撒娇:“那我万一大学没考上,也不结婚,这皮箱就一直在库房里睡觉啊,可惜死了呀。”
还是有一周的时间到报道的日期,我们决定出发。
索索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他们开学晚些,他送我到西安还可以玩两天再返回兰州。
早上坐那个矿山救护车,父亲和母亲送我。
煤矿太多的人都跑出来看,要看看我们这几个大学生。史强报道的时间到九月份了,他非跟着我们走,就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去看姐姐。(他知道姐姐在毛纺厂,自己完全可以去找啊,干嘛非跟我跑去,那么腼腆?没看出来,平日脸皮挺厚的。)
“看看米老板家的二妹,多风光,多出息,真不知道人家的脑子怎么长的,一个教室一个老师,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我家姑娘在家哭了半个多月,又心疼又难过。”
“咱们矿上今天是大学生开会啊,这三个娃都齐了。这是一个女娃两个保镖呀。”
“米老板家的姑娘和老薛的儿子挺合适,两家条件也合适,”
“我看呀,还是人家同学之间有交情,从小一个班,长大一起考走,老史不总在外面说他儿子以后娶二妹。”
“不行,你看看米老板家多有钱,是咱煤矿的首富吧,开了两家商店,粮店的老薛人家老谢是管理员,那油水也比一般人家强多少倍啊,两家叫门当户对。老史家比不了,就他家他的名声就没法和人家比。”
“别光看大人不看孩子呀,你看老史家的儿子人家考的医学院,薛家的比不上。”
“薛家的长得帅,史家的又矮又胖,就是个小炮筒,人家米老板家的多漂亮啊。”(小炮筒上大学一年后快速长高,像吃了催长剂,从一米六的身高突飞猛进到一米八。)
操别人心的人总是这么热心,啥都能考虑到。的确,史强父母关系不和,他父亲有名的花花公子,从年轻到中年没安分过,弄得史强妈整天哭天喊地的找他父亲吵架、打架,从房子里到外面,甚至能一路打到篮球场,围着看热闹的人跟了一屁股。每到这时候,史强和两个弟弟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再也不露面。
索索的父亲就是他们说的谢管理员,单位的物资采购全是他,他家也是非常富裕的。吃的东西都凭票购买,他家可以应有尽有,薛琴阿姨还经常把一些特别紧俏的东西送给我家。
到了乌鲁木齐采购站,一下车,史强给我打了招呼就自己走了。我一路担心他要跟我去我姐姐那,敢情是逗我玩呢。
索索提着我的皮箱带着我到了他的宿舍。之前在家都商量好了,他先带我把行李放他宿舍,然后去火车站买直达西安的票,他直接送我去西安,安顿好我,他在西安带着我玩两天熟悉一下西安城,他再返回兰州。
火车站的人很多,售票厅排队都排到外面,我们开始排队。
幸好是两个人,还可以轮流去买点水喝,或者上个厕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