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处的位置是一片丛林的边缘,这里似乎不太适合居住,放眼望去只有一栋很是简陋的小房子。笙笙就躺在一旁的草地上,一只手搭着肚皮,睡得很是香甜。看着看着,江黎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倒不是因为他来过,而是听人描述过。他仰起头,不太确定地问顾清澜。“喵?”这是你家吗?顾清澜揉了一把小猫脑袋,点头应下。江黎扭头看向那栋小小的茅草屋,方才还觉得简陋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温馨起来,他的脑海中似乎浮现了还是个小孩的顾清澜和奶奶一起搭房子的画面。“喵!”房子很漂亮!顾清澜摸摸江黎的头道谢,他抱着小猫站了起来。江黎清醒之后,顾清澜没有耐心继续坐在草坪上,他拿了根树枝戳了戳还在睡梦中的笙笙,毫不客气地把人弄醒了。笙笙正要发火,周围熟悉的景色却让他愣了一下。他两步冲到顾清澜的面前,满脸愤懑地质问道:“你怎么能随便传送到我家了?”顾清澜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小猫绕开笙笙抬步往茅草屋走去。笙笙连忙追上去,奈何顾清澜腿长,一步能顶笙笙三步,他抡圆了腿也没办法追上顾清澜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你听到没啊,那是我家!”笙笙大喊着,但顾清澜只当没有听见,熟练地推开了屋子的大门。顾清澜不在乎鸠占鹊巢的事情,但江黎却没那么冷静,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喵!”他还真的住在你家了!想起之前秋子眇说几年前就在城郊的茅草房遇到过笙笙,江黎对笙笙没了好脸色。占了别人家的房子还不准主人回来,多少有些强盗行为了。“没事的。”顾清澜出声安抚炸毛的江黎,他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摸了一把。几年没有回来,屋内却并没有积攒多少灰尘,屋内的陈设也和当年离开时如出一辙。按照秋子眇提供的线索,想来是在他离开后没多久,笙笙就住了进来。看到顾清澜自顾自地进了门,笙笙快要气哭了,他一把抓住了顾清澜的衣角,试图把他从房间里赶出去。江黎本来就对笙笙擅自霸占顾清澜家的行为很是不满,见到顾清澜被欺负,他凶巴巴地朝着笙笙哈气。家被抢了,新交的朋友也不理他了,笙笙眼圈不禁红了,再次开口时声音又一次带上哭腔:“我从小就住这里,你不要胡说!”“很遗憾,我也从小就住在这里。”顾清澜冷冷地应了一声,半点没有要安慰笙笙的意思。江黎心里有气,不肯和笙笙说话,脑袋故意偏向屋内的其他东西。目光随意地一扫,江黎就看到了墙上的几条短短的横线,他拍了拍顾清澜,疑惑地问道:“喵?”那是什么?顾清澜的手抚上了浅浅的痕迹,“我的身高。”江黎努力伸长爪子,学着顾清澜的模样把爪子印在上面,他似乎透过时间看到了从前小小一只的顾清澜和阿婆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江黎的爪子碰到了最高的一条线上,这里是阿婆给顾清澜最后一次记录,那个时候的顾清澜恐怕也就十岁出头。
看出江黎心中所想,顾清澜捏了捏他的爪子,“之后没多久阿婆就生病了,再也没有人做这件事。”年迈的阿婆独自一人带着顾清澜奔赴异乡,虽然勉强搭起能住人的屋子,但却终究是留下了病根。“后来是李叔找到了我们,重新帮忙加固房子之后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只是那个时候阿婆已经病得很重了,再多的努力也没办法挽回。”顾清澜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怀念:“后来有一天,阿婆能起身了,她硬是给我做一顿鸡蛋饼,看我吃完之后她就走了。”说起从前的事情,顾清澜眼中没有太多的悲伤,更多的是对阿婆的感激。“阿婆一直说我的父母于她有恩,但是如果不是阿婆在,我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听着顾清澜的话,一开始还很有底气的笙笙逐渐没了声音。江黎的爪子拍了拍顾清澜的手臂,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幼的顾清澜对重病的阿婆束手无策,想尽办法却没换来阿婆的好转,终于等到阿婆从床上站起来的一天,也等来了阿婆生命的终点。余光似乎瞥到了有个正在移动的物体,江黎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从屏风中穿出来的白发老人身上。和一般人不同,老人的身体是半透明的,阳光透过大门照在他的身上,地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倒影。江黎呆了两秒,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小猫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尖尖的小耳朵向下压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喵!!!”有鬼啊!!!恢复修为江黎的四肢不自觉地用力,若不是有顾清澜抱着,江黎早就跳出去了。“没事的。”顾清澜捏了捏江黎的后颈,但却没让他彻底放松下来。小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成了个金色的小海胆。只有魂魄而无肉身的老人连声道歉:“抱歉,吓着你了。”江黎瞪着惊恐的圆眼朝四周看了一圈,哪怕确认了屋内只有老者一个人,他的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顾清澜把小猫抱得更紧了些,目光投向屋内突然出现的老人。“爷爷!”笙笙脆脆地喊了一声,忙不迭地跑过去抱住老人的腿。然而他却扑了个个空,双手却穿过了老人的身体合在了一起。笙笙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老人无奈地看着他,伸手悬在笙笙的脑袋上方做了一个摸头的动作。“抱歉,是我们爷孙俩擅自占了小友的屋子。”老人看向顾清澜,脸上很是愧疚。“我这副模样见不得人,笙笙年纪太小,错把小友家当成了废弃的屋子,实在不好意思。”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笙笙藏在衣领中的储物戒,从中拿出来好几瓶丹药,“这些不知道能不能作为租金?”顾清澜没有接,尽管他不是丹修,但也能看出这几瓶丹药的珍贵,甚至可以用有价无市来形容。顾清澜的目光回到前方看起来衣着简单的老人身上,心中大致有了判断。他往后推了半步,问道:“请问前辈如何称呼?”“不用这么客气。”老人摆了摆手,“都是已经入土的人了,跟笙笙一起叫我声云爷爷就好。”云姓。顾清澜心中很快将面前的老人同一个名字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