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感觉心中一片悲凉,又何止是左知言,世上之人对我皆是如此,哪怕幼年时再纯粹的感情,长大成人之后也会变得藏污纳垢。
谁人不想要荣华富贵,谁人不想要高官厚禄。
他们想要的是太子,也并非我赵成岚。
这一场戏,太尉要演,左知言要演,我也必须演。
这门亲事不能出任何纰漏,不能是太尉的错,也不能是左知言的错,若是他错,便是我错,只能找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解决这个烂摊子。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左行舟是怎么回事?”
左知言红着眼道:“他性格古怪,又别扭,向来不肯受半点委屈,我有时与他玩闹,他转头就会去告状,这次他许是以为我戏弄他,所以撂担子走了,他只是想给我颜色看罢了,不是有心破坏亲事。”
我瞪他一眼,对萧慎道:“明日一早把左行舟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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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浮气躁了一整夜,这点破事还要我亲自来料理,章之桥也未免闲得慌,拿这种事情与我作对。
翌日上朝,父皇对我颇有微词,章之桥更是肆无忌惮袒露出了对这门亲事的不喜,只是我又欢喜到哪里去,他们给我出难题,偏要我来解决。
我隐忍着怒气回到太子府,换了衣裳坐进椅子里,喝了两盏茶也难消怒气,失了分寸骂道:“既然都要与我虚与委蛇让我不痛快,我便也让他们不痛快,章之桥不想要这门亲事,我必要它顺顺利利,左知言想谄媚讨我巧,我便纳了他让他有苦说不出!”
李丛讪讪然,又递茶来。
我蹙着眉道:“那傻子呢?”
李丛道:“已经来了,奴才去传他过来?”
我闷叹道:“顺道看看公孙侍郎在何处,不必惊动他,只别让他走远。”
李丛领命去了,我烦闷地将奏折翻开,近来父皇越来越惫懒,日日都有批不完的折子送来,刑部刚改革,局势不稳定,相部他也想改革,只有兵部那三座大山每日悠闲度日。
刑部与相部每日一大堆事情,又要替父皇批折子,竟还要我亲手来料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正动着气,李丛脚步匆匆进来,身后缓缓跟着一个孩子。
我烦躁抬眼看那傻子,那傻子走路慢得很,又四处打量,半点不知惊慌,当是逛园子来了?
待他走近,我才豁然看清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