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洗了澡躺在柔软的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他原以为他不配。无论是梦想还是那藏在心中的秘密,他都不配。微微闭上眼,耳畔在循环着虞摘星温柔却不失力道的声音:“这世界上其实并不存在配与不配,在于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去获得。”在于他愿不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心中涌动的心绪在疯狂叫嚣,好似在替他做决定。不是他不配,他也可以配,他可以贪心点去试试。去试试吧,心头有个声音不断告诉着他。在他被冷水泼醒又要认清现实时,是她又给了他勇气,去尝试得到心中想要的勇气,哪怕结果可能并不如意。秦峥再度睁开眼,方才迷惘的眼底此刻清明一片。那颗名为妄念的种子在心底彻底扎了根,在悄然无声间奋力生长。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贺南风背着书包回来,看到虞摘星坐在沙发上跟见了鬼一般,冲上来道:“姐,你没走啊?”“嗯,秦峥那样我还怎么走?”虞摘星看了眼秦峥的卧室门,低声应道。贺南风想去秦峥卧室找他,被虞摘星制止了,“别去打扰他,他回来的时候状态不好。”贺南风十分纳闷道:“奇了怪了,他想要聊天谈心怎么不找我?我可是心理专家,安慰人一把好手!跑回来找姐姐你干嘛?”虞摘星想了想道:“可能因为我以前也是艺术生?”贺南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觉得这话有道理,他啧啧两声道:“没想到啊,我是真没想到,秦峥竟然想当美术生,听说老刘差点被气进医院,闹得全年级都知道了。”虞摘星笑笑,对此并没有多做评价。-秋冬的雨很长,下了几乎整整一夜,翌日才刚刚天晴,只是虞摘星起床后就觉得温度又比昨天低了些。可能是担心秦峥那弟弟,她起得比较早,虞摘星翻找着衣柜给自己加了件薄毛衣,这才瑟缩着朝楼下走去。眼看着贺南风都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不住地打哈欠,虞摘星下意识朝厨房看了眼,问道:“秦峥还没起床?”贺南风都起床了,秦峥都还没有出来,这是在太过稀奇。贺南风一脸惺忪,“我去叫他。”卧室门突然从内向外打开,秦峥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书包走出来,没有昨夜的失魂落魄,和往日一般面容冷峻,在看到她时又露出浅浅的笑容来。秦峥朝她走过来,静默了几秒终于开口:“姐姐,我腿伤好了没理由继续住在这里。”虞摘星还没说什么,贺南风急了:“你着急搬家做什么?你……”秦峥看着她,轻咬舌尖后句句坚定道:“所以我想艺考,想去参加美术集训。”虞摘星弯唇笑了出来,望着少年如星明亮的双眸,语气真挚地祝福道:“谢谢你愿意为自己勇敢一次,未来不会因此而抱憾终身。”而她也不希望这样乖巧的弟弟,对于梦想未来会觉得遗憾。虞摘星和秦峥对视着,相视一笑。博望中学下了课,每间教室都吵吵嚷嚷十分热闹。老刘阴着脸提着装着热开水的保温壶返回办公室,办公室内的老师一看他那样子,就关切地问道:“刘老师,你们班那秦峥还死活要去学美术啊?”老刘气得不轻:“可不是吗?今早问他还那样。急得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觉。”老刘比谁都清楚秦峥的家庭情况,原来是个孤儿,后来好不容易被收养,结果他养父母也不管他。这三年能在博望中学读书,一是他成绩好有奖学金,而是这小子在外偷偷兼职又处处节省,这才磕磕盼盼熬到高三。他只需要再熬上个一年,上了大学就是另外一番天地,结果他竟想去学美术,未来前途又是未知。老刘知道自己昨天跟秦峥说的那些话是重了些,但他也是急坏了,实在有些口不择言。“摘星来了啊,又来探望我们?”门口的英语老师突然开口,办公室的老师看过去。虞摘星朝老刘走了过去,老刘原本还有些惊奇,听到虞摘星道:“刘老师,我是来跟您商量商量秦峥那事儿的。”秦峥现在借住在贺南风家里,贺南风的姐姐是虞摘星,老刘这是清楚的。老刘苦口婆心道:“摘星,秦峥和你不一样,你当初可以学表演,是你家庭条件比他好很多。”有钱,有父母撑腰,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可秦峥不一样,他面前只有一条独木桥!虞摘星认真地道:“可刘老师,这是秦峥自己的人生,他自己想要选择的路。我们无权替他决定,也无法在未来他感到遗憾的时候替他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