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遍。“现在轮到我了。”丛容觉得小孩挺有意思的,“你多大了?”“十五。”炎朔老实道。“啧,居然已经十五了,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三岁,最多十四。”丛容比了下他的头顶,结果小孩瞬间炸毛,用气声抗议,“别摸我的头。”丛容无语:“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炎朔想起之前青年给自己疗伤和降温,认为他说得没错,于是又乖乖蹭过来问:“你刚才给我吃的东西是什么?”那是面包,黄油面包。丛容心想,嘴上却道:“圣主的恩赐。”他来异世大陆几天,知道这里的人信仰的不是佛祖也不是上帝,而是圣主。圣主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祂让战士获得力量,让穷人免于饥饿,让山洪平息,让旱荒消弭。既然圣主这么厉害,丛容便毫无心理负担地拿来忽悠小原始人,然后一口把剩下的半个黄油面包吃了。炎朔原本还有点怀疑青年的来历,不论是用针线替他缝合伤口,还是用河水进行物理降温,这些手段都太过离奇,或者说可怕。当然最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是面包,好吃到跟做梦一样,但如果是来自圣主的赐予,似乎便说得通了。隔天奴隶们照常排队上工,结果不少人发现原本奄奄一息的小孩居然也一起去了。洞穴就那么大,小孩被红石族人丢进来的时候,所有奴隶都看到了。那么大的伤口,没人觉得他能活下来,甚至还有奴隶暗地里盘算,怎么在红石部落的人把尸体搬走前,偷偷割几块肉下来。小孩走在丛容身后,乱糟糟的长发被他用干草随意扎了个辫子垂在肩上,看上去没那么邋遢。丛容自然也注意到了奴隶们看炎朔的目光,挑眉问:“你那个伤怎么弄的?”他在替小孩清理腐肉的时候就发现创口比较平整,不像是被猛兽抓咬的,更像被利器所伤。“炎鹏砍的。”小孩眸色沉沉。炎鹏……丛容记得他是首领山的儿子,刚来那天跟人孕妇抢猪尾巴吃的就是他。“炎鹏为什么砍你?”丛容奇怪,“你得罪他了?”炎朔不说话,等快到石场的时候,才淡淡道:“我之前想逃跑,结果被守夜的炎鹏发现了。”整个原始社会对幼崽和女人的包容度比成年男性要高,这大概也是人类得以延续的智慧之一,因此许多部落碰到类似情况,普遍就是揍一顿或者不给饭吃,很少会像炎鹏那样,用石刀砍伤小孩,这跟要对方的命没什么区别。“我终有一天会杀了他。”炎朔轻声说。“什么?”他声音太小,丛容一时间没听清。“没什么。”小孩朝他粲然一笑,露出一边可爱的小虎牙,“丛哥,我等下帮你磨石刀啊。”异世大陆的气候变化很快,丛容来的第七天,一夜之间气温降了五六度,听奴隶们说旱季马上过去,凛冬即将来临。与此同时,那头非洲象一般大的哼哼兽被红石族人吃得差不多了,炎卯他们准备出去狩猎,丛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部落需要那么多长矛和石刀。
原始人称之为冬猎,在凛冬彻底来临前,红石部落一共会进行三次大型冬猎,现在是剖腹产手术在五十人的冬猎队伍出发当天,丛容见到了红石部落的祭司午。和红蚁祭司不同,午是个满头小辫的干瘦老太太,身上裹的也不是皮裙,而是麻布。这是丛容第一次在异世大陆见到真正的织物,虽然脏得看不出颜色,但那种粗糙偏硬的质地,确实是麻布没错了。不过纹理比他上辈子见过的亚麻布要稀疏得多,洗几次就会洗烂的程度,麻的用量相当敷衍。丛容没在红石部落发现有谁会纺织,也没在附近看到过类似苎麻的植物,所以午身上的麻布哪儿来的?他忽然想到了老莫口中的圣城,能制盐,会织布,文明程度都快赶上原世界中世纪的欧洲了。丛容对那座神秘的圣城更加好奇,可惜他上次奖励没选择地图,不知道圣城的具体方位,否则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祭司午站在土坡的高台上,手执法杖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为战士们跳祝祷舞,脖子上的兽骨项链有节奏地律动,哗哗作响。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号石钵,里面装满不知名的红色颜料,将之涂抹到每个狩猎者的额头和颧骨处,空气中能闻见血的味道,原始人们举起长矛,发出震天呼喊。丛容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可笑,然而事实是他被震撼了,原始的力量与野性让青年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在这个蒙昧落后的异世大陆,没有强壮体魄的他是多么不值一提。哪怕上辈子再惊才绝艳,再牛逼,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奴隶。他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坑爹的还债系统和两把石头做成的手术刀。丛容闭了闭眼,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或许进入了一个误区,在他的潜意识里,还完那999999999点债务值后,最终是要回到原世界的。他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这群光屁股原始人,却没想过他也赤身裸体,甚至连遮羞的皮裙都没有。就算他后来能离开异世大陆,但在那之前呢?这么多债务值,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还完的。他被动地接受任务,被系统推着一步步往前走,在那个充满尿骚味的洞穴里待五年,十年,二十年吗?丛容猛地意识到,过去这么多天他似乎真把自己当成奴隶了。青年被骤然冒出的认知惊出一身冷汗。“所以,宿主打算改变现状了吗?”脑子里响起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您准备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