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我再帮你穿袜子。”林纨下意识就要跨坐在祝驰舟腿上,可是祝驰舟把袜子拿起来,拉他的手让他坐在床边,是真的要帮他穿袜子。男生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帮他把袜子穿好,还细心地用小腿环袜夹固定妥帖,然后就很突然地一把抱住了林纨的小腿,把脸埋在林纨膝头。好像在外面受了莫大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林纨心里一抽,抬手揉了揉男生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祝驰舟没吭声,林纨继续道:“是不是你家里反对我们,让你很难做?没事的,我们一起面对,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说。”祝驰舟喉结动了动,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一瞬,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站起身朝林纨伸手:“起来,穿裤子。”林纨担心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祝驰舟错开视线,把裤子递给林纨,“给你带了早餐,穿好出去吃。”林纨告诉祝驰舟他要去投行开会,约的八点半,祝驰舟顿了下,“这里开车过去要四十多分钟,我送你,早餐你在路上吃。”林纨说:“好。”早高峰交通拥挤,林纨坐在副驾驶吃东西。三明治还是热的,牛奶也装在保温杯里,不烫不凉刚好适合入口,暖胃又暖心。祝驰舟不在的时候,他总是随便凑合几口,好些天没有吃过这样舒服的早餐了。觉得自己真是对祝驰舟越来越依赖,林纨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了?”祝驰舟看他一眼,“不好吃?”“不是,”林纨说,“好吃的。”祝驰舟转过头去,“樊姨做的,明天我再给你带。”两个人都对彼此的情绪很敏感,叹口气都能让对方揪心,林纨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祝驰舟的心事重重。他已经是很能克制情绪的人了,这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看着祝驰舟的侧脸问:“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什么?”“你家里究竟要你答应什么条件让你这么不开心?如果你不说,我真的会胡思乱想。”其实祝驰舟不开心并不是因为家里的事,但林纨这么以为了,他也没有及时纠正。刚才在林纨家他几乎就要说出来!林纨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自顾自地说:“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得罪了你爸,以后不能继续留在庚衍资本工作。我在圈子里也算积累了一些资源,雷总的势力范围之外我还是有信心能重新开始的。跟我比起来,你承受的压力肯定更大,因为那毕竟是你的父母。”“没事,”祝驰舟说,“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你的生活。”林纨着急了:“我跟你说这个的意思就是我不怕受影响,我不希望你一个人面对困难,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坦诚相待吗?你是不信任我的人品还是不信任我的能力?”祝驰舟怔了怔:“我……”
“祝驰舟,”林纨打断他,认真道,“无论情况有多糟糕,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只要你对我坦诚。”“别怕,我会陪着你的。”那天祝玲从机场把祝驰舟拎回家,母子二人在车上进行了长谈。祝驰舟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的态度足够坚决,祝玲根本不会太反对他们。从小到大,祝玲都是家里最支持他所有决定的那一个。上大学的时候,雷正庭要求他学商科,他自己偷偷选了他喜欢的哲学,父子两人在家里矛盾大爆发,也是祝玲说服的雷正庭。祝玲思想前卫,在教养后代方面比较佛系,对有没有孙子辈这件事并不太执着,而雷正庭则完全相反,是一位思想很传统的封建大家长。雷正庭那一条战线后面还有祝驰舟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姑妈姑父等等一大群人,要想整个家庭接纳祝驰舟带回去的男性伴侣,最重要也最困难的一环就是让雷正庭点头同意。抛开林纨的事不谈,目前父子之间最主要的矛盾就是雷正庭想让祝驰舟去廷正集团接他的班,而祝驰舟不想做商人。按照当初的约定,祝驰舟在庚衍资本干满一年,然后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需要听从雷正庭的安排。祝玲以为祝驰舟坚持不下去,没想到祝驰舟不仅坚持了下来,竟然还能把那个出了名难搞的林总监也搞到了。在祝玲看来,他们父子之间这场约定,祝驰舟是赢定了,如果到时候祝驰舟既不在事业上服从雷正庭,又坚持在恋爱关系上跟雷正庭唱反调,这个家不知道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她太了解自己的老公和儿子了,都是如出一辙的固执,要是惹急了,这俩男的彻底闹翻老死不相往来都不是不可能。母子俩交心地谈过之后,祝玲跟祝驰舟说:“既然你这么坚持要和林纨在一起,妈妈也不拦着。你现在从庚衍资本离职,跟你爸认个输,听你爸的到集团去工作,林纨的事我暂时不告诉你爸,等你以后干出成绩让你爸没话说,我再帮你做做你爸的工作。”当时祝驰舟开着车,好一会儿没说话。在职业自由和林纨之间,祝驰舟当然选林纨,但是他不能直接认输,认输就意味着他已经在他爸那里失去了话语权。“这样吧,”祝驰舟说,“我可以去集团工作,但是我要先在庚衍资本把剩下的几个月干满。赢了我爸,然后我自己选择去集团。如果我是认输去的,只能说我是被逼无奈,而我自己选择去,才会让我爸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愿。”祝玲有点为祝驰舟的决定意外,看着他笑了,“你这个想法还挺成熟的,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思考问题。”祝驰舟也笑了,他以前确实不会这样思考问题,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儿算哪儿,不在意后面会怎么样。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的思维方式,都是受某人影响来的。然而,几个月以后的事他想明白了,眼下的问题他却踌躇不前。林纨要他坦诚,可他怕他坦诚以后,他就不需要在他爸那里去争取婚恋自由的机会了。他觉得,林纨不会接受的。林纨侧过身看他,还等着他的回答。要现在说吗?在送林纨去上班的路上?他什么准备都还没做好。齿冠生磨,祝驰舟几乎要把后牙槽咬碎了。在前方红灯亮起的时候,他踩下刹车,终于下定决心:“林纨,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是林纨的手机。林纨低头看了眼,“咦?医生打的,我接一下哈。”“喂,宋医生……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