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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耗子肉（第1页）

一个多星期后，香肠腊肉熏好了，就在厨房里的墙上固定了两条大竹竿，把腊肉香肠挂厨房里的大竹竿上。每年竹竿都换了新的，毕竟竹竿是空心的，年久了挂这么重，有可能会把竹竿压断了，香肠会被摔断，腊肉掉地上也不合适。香肠挂满了一条大竹竿，腊肉也挂满了一条大竹竿。

挂到厨房后第二天，发现竹竿边上有一块腊肉上的肥肉，被什么东西吃了一个桔子那么大一坨。母亲说是耗子咬的。烟熏的黑黄腊肉，被耗子咬了肥肉后，露出白色的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肥肉脂肪。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是耗子的牙齿印。耗子最爱咬肥肉，一般不咬瘦肉。因为晒过一个星期的太阳，又烟熏过的腊瘦肉非常硬，肥肉很嫩，所以耗子喜欢咬肥肉。

耗子非常厉害，都成精了！耗子就是我们说的老鼠，我们家乡都叫耗子。我们家不止一次在镇上买了耗子药，第一次毒死了十几只耗子，清净了半年。后来的毒饵，耗子竟然不吃了！

后来也没有办法，粮食经常被耗子偷吃。就养了一只小黑猫，从陈东家里要来的，给了陈东家一块二的红包。农村里经常有人家里面的大猫或者大狗，生下一堆小崽，等满月后，邻居或者附近熟人，谁家想要，就直接去逮，也不卖钱，一般给一个红包，金额随意，图个吉利。后来小黑猫长成了一只大黑猫，这只猫特别厉害！经常能看见它抓住耗子！还有竹林里的麻雀，偶尔会被它抓住一只。有这只猫以后，家里耗子明显减少，但是一直都有，粮食依然有被偷吃的。现在腊肉也被咬了，必须抓住偷吃腊肉的耗子。能躲过黑猫，做案偷吃的耗子，肯定不一般的角色。很有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快成精的高智商耗子。

父亲听说欧阳达会做木猫，就去请他做一个。现在是亲家了，当然有求必应，一个多小时，就做好了。其实所谓的木猫，就是一个木制耗子笼。

木猫就是一个长方体盒子，比大人的鞋盒子稍微大一点高一点。木猫整体外形很像农村一种叫提兜的竹篮。

木猫底面是一块长四十公分，宽二十五公分，厚一公分的木板。两侧是长四十公分，宽二十公分，厚一公分的凸型板。凸出地方在正面门的位置往背面方向，五公分到十公分的地方，凸起处宽五公分高十五公分。凸起的上方一公分半处的中心位置，钻有一个直径一公分的圆洞，圆洞没有钻透，深度半公分。

两侧板靠正门处一公分的地方，用槽刨推了一条宽度一公分的木槽，木槽和凸起顶端的洞一样，也是深半公分！两侧板是立放底板上面的，用长两公分左右的小铁钉，从底板下面钉上来加固侧面板的，两侧每一侧钉了五颗小铁钉。把两侧板钉到底面板以后，两侧木槽的方向是垂直向下的，左右两侧面对称。两侧面凸起顶端的圆洞里，插了一条直径一公分的木棍，木棍长二十三点九公分，在两侧面的洞里能转动，就是相当于轴承，两侧对称洞底的距离有二十公分，木棍短了一毫米，一边半毫米富余，是为了更好的转动。木棍两头修得比较光滑，比一公分稍微小一点了，能更灵活的转动。木棍正中间钻了一个对穿的小洞，小洞直径半公分。小洞里有一条直径半公分的黄荆木棍，木棍长二十公分，紧紧插半公分的洞里，卡紧了不能动的。木棍两头都刻了一个口子，口子里栓着做鞋底用的粗线。

木猫的上面板，用的是一块长三十八公分，宽二十三公分，厚一公分的木板。在靠背面五公分处的正中，钻一个两毫米的小洞。黄荆棍一头的鞋底线，穿过这个小洞，直达底面板上。底面板对应的位置有一颗弯成“C”型的铁钉，“C”型直径一公分的半圆形铁钉，钉在底板上，剩半公分多的半圆洞。鞋底线就穿过这个钉子做的半圆洞，线头端口做一个线圈，线圈里穿进一小块肥肉。这一头鞋底绳的长度，穿上诱饵食物以后，正好把正面门的下口拉到上口五公分处。只要耗子一咬肥肉，绳子就没有阻力，木门就会随着木槽掉下来，把耗子关木猫里面。上面木板卡两侧面板的上口里，用小钉钉上的。背面板用一块长二十五公分，宽二十一公分，厚一公分的木板，四周用小铁钉钉上的。正面就是门了，门长二十三点八公分，卡两侧木槽里的，宽二十二公分，厚一公分。门上口下来一公分的正中处钻有一个小洞，上方小木棍的鞋底绳子和这个小洞栓一起的。栓好以后吊门的绳子有十三公分。门的两侧也是磨得很光滑，比一公分小一点，门比两侧木槽共小两毫米，每一侧小一毫米。这样有富余空间让门在两侧木槽里上下轻松滑动。这样整个木猫也做成了！

父亲找了一些厚的塑料薄膜，把厨房竹竿上的腊肉香肠半包围裹了起来，让耗子不能吃到，薄膜是光滑的，耗子在上面也爬不稳。腊肉香肠下口是没有蒙薄膜的，用于透气，以免腊肉香肠被捂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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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把木猫放厨房灶台上，木猫里面线圈上栓上一小块肥肉，把正面门吊了起来。其实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杠杆原理。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厨房里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房间挨着厨房的大姐二姐，被吵醒了。她们起床来到厨房，拉开厨房的电灯，原来声音来自灶台上的木猫里面。这肯定是抓住耗子了！耗子进去吃肥肉，被杠杆机关，关在里面，来回奔跑撞击木猫的内面，发出的声音。大姐二姐不敢逮耗子，赶紧去叫醒父亲母亲。我也被吵醒，赶紧跑过来观看。

父亲把木猫从厨房灶台上，拿到堂屋里，叫母亲找来一个塑料口袋，紧紧罩在木猫升降的正门处。父亲一只手摁着木猫上面，一只手把门往上拉。刚拉开六七公分距离，一只硕大的耗子，从木猫里窜出来，进到了塑料袋里面。母亲赶紧拴住塑料袋的口子，以防耗子跑了出来。

父亲说抓住活耗子，要吊起来挂着，耗子发出的惨叫声能吓跑其他耗子。这次以后，果然家里两年都没有看见过耗子了！

父亲找来一段细铁丝放地上，把塑料口袋收紧，耗子被挤到塑料口袋一角。然后父亲用左脚踩着耗子头，把塑料口袋弄开，用细铁丝分开绑在耗子的两条后腿上。然后父亲提着铁丝的中间，准备去挂在院坝的枣树枝上。父亲提着耗子，一边走一边说：“这只耗子真大，重量应该有一斤半左右，像这么大的耗子，是美食！我们小时候饿得，经常吃耗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耗子！”

我们跟着来到院坝里，看父亲把铁丝拧在枣树枝上，耗子像被分割的过年猪一样，被倒吊着。耗子头朝下不停的挣扎，前面两只小腿来回的蹬着。大耗子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吱吱吱吱”声，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父亲继续弄一块小肥肉，把木猫放灶台上，然后我们又继续睡觉了。第二天早上，我们看木猫里面，木猫里面没有耗子继续来上当了。耗子智商真的挺高，上过一次当，它的同伙就知道了，它们之间应该有交流信息的“语言”！

枣树枝上的大耗子，还在挣扎着，细铁丝已经勒进耗子后腿上的肉里。放学以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这只大耗子死了没有。原来这只大耗子还没有死去，只是偶尔才挣扎一下！

昨晚听父亲说他小时候饿得吃耗子肉，我从来没有吃过，就问母亲，这大耗子能不能吃。

母亲说可以吃，前提是必须我自己弄死这只耗子，自己把这只耗子处理干净。

我放下书包，家庭作业都没有做，就迫不及待的把这只奄奄一息的耗子从枣树枝上取了下来。然后拿来一把剪刀，走到小河边。

我把剪刀放河边的鹅卵石上，右手拿着栓耗子的细铁丝，把耗子脑袋往剪刀旁边一块鹅卵石上砸过去。原本奄奄一息的耗子，痛苦的抽搐着，我又用力摔了一下，耗子终于一动不动了！

我取下耗子两条后腿上的细铁丝，用剪刀剪去两条后腿膝关节以下部位。然后又用剪刀剪去耗子两条前腿肘关节以下部位。接着又剪去耗子的脑袋。从耗子脖子处下剪刀，用力剪了五下，才把耗子脑袋剪掉。黑猫闻着味儿，悠闲的来到我旁边，吃起地上的耗子头和脚。

剪去耗子的头和脚以后，我又剪去耗子的尾巴，这尾巴看着挺恐怖的，看着也犯恶心。没想到大黑猫过来把耗子尾巴也给吃了。

我用剪刀，从耗子肛门处开始，剪开耗子皮，一直到耗子肚子，再到剪断脑袋的脖子那里，耗子皮就剪通了。然后逮着耗子皮用力一撕，整张耗子皮就被剥下来了。我把耗子皮扔地上，也被黑猫吃了！黑猫吃耗子皮挺细心的，竟然耗子毛一点都没有吃，技术太高了！

我用剪刀破开耗子的肚子，一股比剪断耗子脑袋更浓郁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耗子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齐全，我掏出耗子的内脏和肠子，嫌弃的扔地上。刚吃了耗子皮的黑猫一下子扑过来，用嘴叼起地上的耗子内脏和肠子，一溜烟就跑了！黑猫智商也挺高的，它肯定知道这只耗子的存在，只是一直抓不到这只耗子。或许它们暗中斗智斗勇已经较量好几回了。

我右手提着耗子，在小河里来回晃荡，洗去耗子肉体上的血污。此时平静的小河，在我提着耗子晃荡处，出现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往河面扩散开去，像慢慢绽放的花朵！涟漪扩散到河心位置，慢慢一圈一圈的消失。河水倒影里的我，提着耗子，和我手里耗子相连接，耗子成了两个耗子，我也成了两个我！在涟漪纹路下，倒影里的我好像整个人在抖动一样！

河里有七八条小鱼，闻着腥味也游到我洗耗子肉的旁边；我伸出左手去想抓住一条小鱼，左手入水时产生的浪花和声音，早已惊吓了游来的小鱼，鱼儿们以敏捷速度眨眼就不见了。浪花也溅得我满脸都是，浪花里还带着淡淡的腥味！

我站起来，转身准备回去。看见脚边一块扁平的鸡蛋大小的椭圆形鹅卵石。我把耗子换成左手提着，右手捡起这块厚度半公分的扁平鹅卵石，用食指和拇指形成半圆紧紧卡住鹅卵石侧面的一半，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紧紧蜷在掌心，鹅卵石下平面的一侧靠在掌心中指侧面。我微哈着腰，右手往后贴右胸部侧面，右肘往后弯曲到最极限。向左后猛的一扭腰，右手用力把鹅卵石向河面掷出去。扁平鹅卵石瞬间在河面上，向河对岸跳跃而去，在河面荡起十几个水漂，每个水漂位置，荡起一个涟漪！这就是我们小时候喜欢的打水漂。我们爱用破的小青瓦，砸一个直径五公分左右的圆型来打水漂，有时候发挥得好，能一次打出三十多个水漂出来，一串三十多个涟漪飘荡在水面上，一圈一圈涟漪在相交接处碰撞消失，往两侧扩散，荡起一路波纹，场面壮观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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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耗子肉回到家里，母亲又叫我拿盐巴，把耗子里里外外淡淡抹了一层盐。然后用剪刀尖，在耗子脖子剪断脑袋下面一点点，扎了一个小洞，用小绳子，穿过小洞，吊在灶台的烟囱边。做饭的时候，烟顺着烟囱跑向了屋顶，冉冉升到空中。还有一部分就在灶台上，耗子肉正好能被剩余的烟熏着。

转眼过去几个星期了，马上期末考试了，通常考完后过两天，领通知书后就放寒假。

要考试那天早上，母亲把烟熏耗子洗干净，烟熏后的干耗子，看起来比以前小了三分之一！放蒸格上给我蒸好后，我在卧室里都闻见了厨房里耗子肉的香味！

吃早餐了，我闻着和腊肉一样的香味，大快朵颐的吃起来！我给大姐和二姐一人扯一条耗子腿，放她们碗里，吓得她们丢下碗筷就跑开了！她们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觉得我吃耗子肉的样子特别恶心！她们甚至连饭都不吃了，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

大姐走出门时恨恨的说：“姚俊，我鄙视你，一万个嫌弃！”

二姐紧跟大姐后面出去，一脸嫌弃的说：“三娃儿，我见过最恶心的人就是你，十万个嫌弃！”

我无奈摇了摇头，把她们碗里的耗子腿拿了回来，继续享受着美味！一顿早餐把这只大耗子吃完了，随便还把大姐二姐那两碗饭也给吃光了！我打着饱嗝开开心心的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烟熏耗子肉，闻起来和腊肉一样的香味，吃起来口感比腊肉爽若干倍，没有吃过的人永远无法懂得这种美味！老家经常有人说，天上飞的斑鸠，地上跑的野兔，这两种野味最好吃。斑鸠和野兔我都吃过，比起烟熏耗子肉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仿佛就是米粒之珠与日月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