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才不管吃饭的是谁,他们也不?关心谁是皇帝,听说性命无虞,完全不?担忧,麻利地抬水、切菜、烧火、做饭,和平时一样。
越浮玉端着茶盘,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她现在是普通侍女,宫人又多,不?可能所有?人都互相认识,没人会发现问题。
一边安慰自己,她一边下意识回头。
夜色已深,什么都看不?见,回眸望去,只有?一片黑漆漆的草木,漆黑的山峦沉默矗立,宛如安眠的野兽。
很?可怕的景象。但是,一想到蕴空就在那里,在某处注视着她,她莫名感到一阵安心。
越浮玉握紧茶盘,低下头,大步向前走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蕴空根本没看她,实际上,他几?乎站不?起?来。
一天内服用过量仙草,身体大寒,他全身发冷,脉搏慢到几?乎感受不?到。
蕴空试着站起?来,可动作极为?迟缓,他眼?中一冷,晃动手腕,金钗从袖子里掉出来,下一瞬骤然扎入掌心。
血液滴滴答答落入地面,染红一片青草。与此同?时,身体因?为?遇到危险而发热,他摇摇晃晃,终于站起?来。
*
越浮玉很?快发现,混进做饭的地方比想象中还要容易。
她端着茶盘走过来,几?个亲卫只是看她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继续聊天。就连做饭的宫人们也没注意她,各自忙忙碌碌、脚下不?停。
越浮玉心脏跳得飞快,衣袖下手臂都在小幅度发颤,面上却恭顺如常,快速搜寻其?他侍女都在哪儿,很?快找到地方,学?着她们的样?子放下茶盘,用水刷干净。
做饭的水都从岸边抬,有?几?个太?监专门负责抬水,回来后储存在大缸中。
她舀水时,手腕轻抖,小半包药粉落入水中,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发现。
佛子告诉她,这种?迷。药半个时辰左右发作,因?为?给野兽用的,药劲非常大,一撮药粉足以?迷昏百人,她手中有?七八包,只要一直在水缸旁边守着,也许真能成功。
哪怕不?成功,也能给舅舅一个机会。
白色粉末融化在水中,越浮玉微不?可查松口气,指尖往回收,把药包推到袖子深处。
她刚放下心,杯子还没刷完,身后突然传来几?道沉重的脚步声,护卫指着她们几?个道,“去给沈公子营帐送茶。”
刚刚放松的心脏,瞬间提起?来,耳边甚至能听见剧烈的心跳,越浮玉低着头,看不?见的地方,脸色沉重。
她的伪装并不?复杂,宫人亲卫们不?常看见她,所以?认不?出来;但某些相熟的世家弟子,未必不?会认出她。
以?及,这位沈公子是谁?沈家也参与这次造反了么?
她和沈不?随交往的时候,经常见到沈家小辈,即便简单化过妆,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越浮玉眉间一片阴霾,恰好她距离几?人比较远,假装没听见对方的话,继续刷杯子,没想到护卫直接大步走来,刀背重重顶过她的手臂,眼?神凶狠,语气不?耐烦,“聋了?没听见我的话?”
手臂骤痛,越浮玉眼?底冷光闪过,柔顺开口,午24久〇吧192“奴婢不?敢。”
……
煮水,烹茶。
春猎的帐篷简陋,只能在外面煮茶,然后端进屋里,这大大方便了越浮玉。她不?用在营帐里多待,送完茶就能走。
越浮玉端着漆盘,走在侍女们的最后,余光一直暗暗观察,帐篷帘子打开时,她终于松口气。
帐篷中间坐着四五个年轻男子,大部分人穿着铠甲,但没见过,应该只是指挥使下的小头目。几?人中间坐着一位锦衣公子,透过茶杯中的水,隐约看见对方的长相,和沈不?随有?几?分相似,但之前从未见过。
这应该就是护卫刚才?说过的沈公子。
越浮玉尽量缩小自己的目标,头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块略黑粗糙的额头,她奉茶的男人打量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转头打趣道,“刚才?帐篷外有?对野鸳鸯,也不?知是哪位指挥使,玩得那么开,那姑娘的腰身,啧啧啧……”
“哈哈,范兄莫急,等范大人成功,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沈方一开折扇,恭维笑道。
“还是沈公子说得对。”其?他几?人顿时点头,大笑起?来,沈方这才?低头喝口茶,眼?底闪过不?屑。
范家真是走了狗屎运,范启被?钱太?保的女儿看中,直接高升为?礼部尚书;如今又联合起?鲁王造反,若是事成,范家定能成为?世家中的第一人。
他若是能攀上这个机会……沈家继承人必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