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玉见状凑过来低声道:“阿姐有办法?”“办法嘛,或许可以一试。不过此等场合,也无太大的必要出这风头。”顾平宁刚将琉璃塔还回去,就听见场上的使臣再度开口:“敢问陛下,可有人能解此塔,也好解在下多年之惑?”场上一片寂静。昭武帝放下酒杯,没有说话。“琉璃宝塔难解,只是在下原以为大越人杰地灵,群英辈出,或许可以……”使臣抱拳,转而道,“若有朝一日大越有人解开此塔,还望陛下告知,也好了了臣等之愿。”这话听上去客气,可言中嘲讽之意在场之人都听出来了。年轻的六皇子差点跳起来,被太子眼疾手快一把按下。顾平宁又想叹气了,不过这一次她忍住了,拿帕子擦拭嘴角,终于在顾平玉发亮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倒也无须等到有朝一日。”这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昭武帝也颇有兴趣地望过来,笑着道:“哦,平宁这是有法可解此塔?”“这琉璃宝塔确实精巧,却也不是无法可解。说来也简单,只需一窝蚂蚁即可。”蚂蚁?众人皆来了兴致。“塔底和塔顶的洞孔虽小,却足以让一只蚂蚁钻过。”顾平宁抬袖掩嘴低咳两声,“只需绑一根丝线在一只蚂蚁身上放入底洞,然后在顶洞上涂些蜂蜜,或者直接将蚁后粘在洞口,想来,咳咳,就能解开此塔了。”殿中一时无言。这种思路可真是额外清奇,却好像听上去,又很是可行。六皇子最积极,自告奋勇:“父皇,我知道哪里有蚂蚁窝,这就找人去挖一个过来。”昭武帝无语地看着这个幼子,也懒得问他堂堂皇子为什么会如此清楚蚂蚁窝的位置,挥了挥手同意了。贵妃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此时看向台下的目光满是赞赏:“顾大姑娘好生聪慧啊!”“娘娘谬赞。”顾平宁腼腆一笑,“臣女不敢贪功,此法非臣女所想,而是偶然在书中看到。”“哦,我倒是好奇了,什么样的书中会记载如此稀奇之法。”“书中谈到一物名唤玲珑珠,其工艺精巧内有岔路,和这琉璃塔的构造颇为相似。蚂蚁穿珠之法乃是这本杂记上的批注,臣女也不知是哪位才思敏捷之人的奇思妙想,倒是擅自拿过来卖弄了。”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各有想法。这构造相似的玲珑珠什么的,怎么全殿文武百官百家使臣无一听说过?而这顾家一个靠军功起家的新贵,又非百年传家的氏族,难不成还有珍惜的孤本不成?“来了来了,蚂蚁窝来了!”六皇子亲自上手捉了一只绑住红线,又沾了些许蜂蜜涂在塔顶洞口。殿中之人忍不住屏息而待,尤其是各家使臣内心更加复杂,说不上来希望成功,还是不成功。半刻钟后,黑色的小蚂蚁系着红线从洞口钻出。蔺耀阳没忍住,捧着琉璃塔跑到皇帝献宝:“父皇您看,红线真的穿过来了。”随着红线穿出,这玲珑塔从中裂开一分为二,露出藏在中间一个小巧的羊皮卷。“好!好!”昭武帝连夸两声,挥了挥手让人将羊皮卷收起,转而对着天泽使臣道,“这下可解了你的疑惑了?”“回禀陛下,大越人才济济,连闺中女子也有如此见识,在下深感佩服。”使臣内心苦海翻腾,却不得不咽下苦果挤出笑脸,“多谢顾小姐让在下大开眼界了。”顾平宁笑得羞涩。昭武帝心情大好,朗声道:“平宁聪慧,解开琉璃珍塔,朕刚刚许了重赏,平宁自己可又什么想要的?”“多谢陛下。可此法确非臣女所想,只是借书上之言,当不得陛下重赏。”昭武帝还未说话,六皇子已经忍不住小声吐槽:“那怎么整个蛮,咳咳,整个天泽都无一人看过此书、知道此法?”这小儿子真是管不住了!昭武帝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略一思索,挥手道:“平宁解开琉璃塔有功,封县主。平宁二字甚好,就封号平宁。”其实这样也好,顾家其他人若要封赏还得多多思虑,赏这位大姑娘倒是时机正好。顾平宁脸上浮出笑容,却未达眼底:“平宁多谢陛下恩赏!”国宴之上出了这等风头,来和顾将军顾夫人寒暄的人更加多了。话题依旧依旧围绕在顾平宁身上,只不过在原先心疼的情绪里,又多了些真心实意的赞扬。梅氏多年在外征战,现在应付起这些高门女眷却也不露端倪。尤其是这会儿几位夫人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自个儿女儿身上套,梅氏心里高兴,连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三分,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