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道:“好,好,就这么办,我相信姥娘一定会为我洗清冤屈!”
姥娘庙嘛,对那群女人来说是狼窝虎穴,但对他来说,不就和回家一样?说起来,自从纸人消失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姥娘庙了。
那张下垂到肚皮上的老脸陷入回忆,竟然露出一丝庆幸来。
周尔曼低头笑了笑,答应他说:“好,可以。”
一队伍的徒弟等着她下令,准备跳神。
黄麻子抢先制止道:“等等!临走之前,我要和他说两句话。”
周尔曼扬起下巴,示意他随便。
黄麻子跳上祭台,为这位老朋友拭去好不容易才流出来的眼泪:
“你哭什么,不是去姥娘庙吗,你死不了!”
村长苦闷道:“可我要怎么出来?一旦出来,她们岂不是又要杀我一遍”
黄麻子:“还有我在呢。对了,你的法器在哪里?你先进去躲一躲,我会救你的,只要你把藏着的法器给我。”
那个据说比铜铃铛还要厉害的法器……早已经被进入刘家村的修士给弄坏了。
村长刚想说实话,就对上了黄麻子的眼睛。
冷漠,阴狠,闪动着贪婪的亮光。
村长目光微动,点了点头说:“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在哪里。”
彩带飘扬,各种乐器吹吹打打成熟悉而诡异的调子,所有人都垂下头,虔心向姥娘祈祷。
最后,村长扛不住那个虚无缥缈的神话带来的压力,竟也向姥娘忏悔起来。
“小鹰啊小鹰,千万别怪我。我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黄皮姥姥,我知道神棍骗了你爹,可我早就已经告诉他了!害你的人不是我,我是真心想娶你回家的!”
“要怪的话,就怪你爹吧……”他唇边还剩这一句话。
带着就算进姥娘庙也没事的信心,那个老得不成样子的身影,连同他的声音一起消失在祭台上。
与此同时,林间小屋。
姥娘虚浮在空中的影子抬头看了一眼,对眼前的人唤道:“爹,我回来了。”
伏在桌案上的木匠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雕刻摆件,而是拿了一块干净的湿布,细细擦拭一块牌位。
黄皮姥姥的牌位。
他把桌上的杂物都清理干净,为姥娘的牌位腾出地方,在摆上两盘精致的贡品。
木匠擦着擦着,忽然一滴泪落在牌位上,声音喑哑:“小鹰,都是爹的错,爹好想你。”
“我也想你呢。”姥娘飘在他身边,用模糊的指头为他擦眼泪。
木匠望着虚空,眼神无法聚焦,他一点一点念叨:“这么多年,我几次三番移动房子,在林子里找合适的地方住,位置越来越深,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我看见了,从你的回忆里。”姥娘说。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我的小鹰最喜欢热闹了,喜欢和
()一群朋友到处玩。你一个人待在神庙里,该多孤独啊,是不是经常偷偷哭鼻子?不怕,爹在呢,一直陪着你呢。”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全身都是粉红色的,太可爱了。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这辈子来疼你、爱你。”
“看见你被送上祭台的时候,爹心里不知道有多疼。我可怜的孩子就要被活活烧死,哪个当爹的能忍受这种屈辱?”
木匠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胸膛,涕泗横流:“要是爹当初没有轻信那神棍的话,没有给你喝那包药粉就好了。或许你现在还能陪在我身边,让我多看一眼,给我擦擦眼泪也好啊。”
“哦,我可怜的孩子,爹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