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方的给了李玉一间空下来的公寓,虽然狭小,但不妨碍成为一个家。
店里的东西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打火机,烟灰缸,花瓶,瓷器,碗……李玉没有数过有多少的种类,也数不清,她问:“这些所有的东西真的都是古董吗?”
“它们终有一天会成为古董,这只是时间问题。”
她勾起嘴角,笑的狡黠,然后对李玉说:“叫我Arana”
Arana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插花,插好以后就放在店门口的吧台上。
李玉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将那些精美的古董器皿擦拭的一尘不染,有时也会出去送送货,将客人订的某个花瓶送到家里。
在这里,她的英文名字叫“Jane”
Arana一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在店里,走之前她交代李玉将花插上,放在门口的吧台上,她说:“我在花市订了花,每天早上9点会有一个小伙子送到门口。”
她笑着拍了拍李玉的肩膀,“是一个帅气的北欧男孩儿,他会在门口大声地喊‘flower~’,到时候你就推门出去,将花带进来就好。”
李玉点点头,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等我追到极光就回来了。”她说完就提着箱子走了出去。
第二天,李玉早早就到了店里,她将吧台整理好,然后开始擦拭那些所谓的“古董”,她一边工作一边看着墙上的时钟,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差点打碎了一个花瓶。
在掉落之前,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抱在怀里检查了好久。万一真的是古董,她这辈子可能都得在这儿打工还债了。
时钟在九点整的时候响起,紧跟着就听见门外一声“flower~”
李玉将花瓶放好,急忙推门出去,脸颊旁的头发被风吹的向后飘去,待她站定后,发丝又飘了回来,就像荡秋千一样,有一缕刚好黏在嘴唇上。
“Thanks”她先将男孩儿怀里的花接了过来,再将那缕头发绊到了耳后。
那男孩儿“咦”了一声,说:“你是新来的?”
李玉点点头,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典型的北欧长相,高白瘦,淡蓝色的眼珠,还有一头金发,他说着中文,虽然有些口音,但完全能听懂。
“你会中文?”
“说的不太好。”
男孩儿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李玉也笑了起来,“不会,说的很好。”
“谢谢。”
李玉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店里。
Arana订的花基本都已经修剪过,花瓶装水直接插进去即可,花束沉沉甸甸的聚在一起,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微微颤抖,李玉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在吧台上,背身对着门看了好久。
几枝粉色的玫瑰,几枝清淡的洋甘菊,还有一些尤加利叶,不是精心搭配包装的,更像是随意地组合在一起,这些花都很新鲜,可明天一早又会被换掉,更迭的如此之快。花这么美都是如此,更何况人呢?
这一天,是中国的元旦,也是李玉漂泊在外的第四年,她越来越不敢回去了。
以往的冬天,总是盼望能看到雪,现在也算是实现愿望了,这个时节,下雪在卑尔根是很常见的事。
李玉坐在店里,一转头就可以看见远处的森林,在阴沉的天空下,森林绿的发黑,落雪无法掩盖住它们本来的颜色。山顶的云雾像一层褶皱的白纱,它们模糊掉了天与森林之间的距离,森林像是从天的嘴里吐出来的一块儿撒了白色糖霜的巧克力蛋糕。
近处的街道也被白雪覆盖,一些行人走过或是车辆行驶过的地方,会露出黑黑的路面,不至于难看,但李玉不太喜欢。
那些彩色的木屋房顶都统一变成了白色,更像童话里的世界了。李玉知道的童话故事很少,可在她仅有的记忆里,童话世界总是跟雪有关。
所以,她现在也算是置身于童话世界了。
那个送花的男孩儿下午又来了,还带着一台相机,他一进门就展现出温和的笑意,他问:“你喜欢这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