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将她抬到床上去。”老郎中抚着胡须急急催促,瞥向地上一摊鲜血,醒目无比。
“血色暗淡,神疲乏力……怕是气虚血溢啊。”
翠桃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提裙一溜烟跑出门去,“我、我去找几个小厮过来。”
郎中一拍手板叫住她,“嗨呀,殿下身子金贵,这如何使得。”
“那、那当怎样。”
两人顿时犯了难。
都知这位瑞阳公主性子傲,若是让她知道被下人碰了去,指不定要降罪。
翠桃又生一计,“对了,我先找张草席子给殿下垫着,先将就一晚。”
郎中:……你不想活就直说。
见两人踌躇不定,叶楚悦使出浑身泄气,气若游丝,从齿缝里挤出几字,“本……本宫可以,真的。”
呜呜呜救命,人都要寄了,还有什么忌不忌的。
屋内动静尽收段南萧耳中,不知为何,适才心里窝的那团火,霎时被浇灭大半。
一想到那些个粗鄙外人要近她身,他突地暗骂一声,转身冲进屋内。
罢了,看在她这段时日没来烦他,便帮这一次。
彼时,叶楚悦已疼得不省人事。
额头全是冷汗,眉心紧皱,双目紧闭,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宛如受重伤的小兽,奄奄一息。
段南萧长袖一展,她还未反应,便被紧密拢在他怀中,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鼻息,袖影在墙上晃动,好似仙鹤展翅。
身子猝然一轻,双脚离地,贴近宽厚的胸膛,那处传来的心跳声,刚劲有力。
转眼落在柔软的床上,叶楚悦豁然放松,眼皮子承重地开始打架,迷蒙望着那背影清瘦,又如竹般坚韧。
在为她遮挡风雨。
见段南萧动作一气呵成,翠桃不由瞪大双目,这位驸马爷身子骨弱,全府上下都是知晓的。
想当初殿下万般叮咛,让他们都留神驸马的身子,切不可磕着碰着,驸马这自幼便体弱,已落下病根子。
就连太医院都没辙。
可他方才抱人,大气都不喘一下,莫……莫不是有仙人相助?
此时,一道凛冽的眼神瞟来,老郎中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意会,擦把汗上前为叶楚悦把脉。
段南萧即刻问:“如何?”
“爷莫急,这把脉还是需点时间的。”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真乃后生可畏,看诊都不给人反应。
这脉把着,是愈发奇怪,郎中“嘶”了声,估摸道:“殿下筋脉起初较为紊乱,不知怎地,眼下倒平稳不少,与常人无异。”
他又细细思索,当下便断定,“好在淤血已经吐了出来,应当无什么大事,先抓一副药,七日后再问诊一次即可。”
说罢,他开了道镇定的方子递与,段南萧接过,拱手目送他远走,“有劳了。”
天色已晚,饶是两人想寻太医问诊也是难事,便试着抓些简单药先熬着,撑过今晚再说。
待翠桃服侍叶楚悦喝完药后,段南萧方才离开。
翌日,艳阳高照。
万里无云,天幕湛蓝得好似被雨水洗涤,澄净无垢,细细嗅来,马车外飘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奴婢听闻星月湖旁的开得极好,不少官家小姐在园中赏花。”翠桃回眸,小心扶起叶楚悦,将药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