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回话,继续沉默着吞云吐雾。女人毫不介意的勾勾红唇。“很寂寞吗?”男人依旧是沉默。女人很识相的不再说话,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轻弹手指,早已燃尽的烟蒂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尽边上的垃圾桶里。“要不要跟我走?”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短短几个字,其中的含义女人心里很清楚。她眼神黯然,而后恢复明亮。“好啊。”……某高级宾馆的房间里。男人洗完澡,腰间围着条浴巾站在落地窗前喝酒。女人换好了精薄的睡衣打开浴室的门,看着立在窗前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关灯爬上了床。“你要在那里站一晚上吗?”男人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蓦地转身走向大床。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男人健壮的身体,还有他的体温。冰冷。没有接吻,只有抚摸。男人调情的技术很棒,很快勾起女人的热情。红唇中溢出的呻吟,让他皱起眉,动作停住。“嗯?”女人疑惑着睁开眼,男人很快的俯下身将头埋在她胸前……女人的身体柔软,妖娆,热情。男人终于抬起她的腿,欲沉下腰——感觉女人在颤抖。“你还要继续吗?”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从始至终都是冰冷的毫无情绪。女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可是眸中液体是会反光的。“那你呢,你还要继续吗?”她问的平静,声音里没有任何哭腔。……沉默半晌,男人撑起身体从她身上起来,翻到一边仰面躺下。女人拉好睡衣背对着他,眼泪无声的滑落。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闪亮起来。“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下。”女人忽然开口,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自言自语。男人终于按下接通键,话筒里立即传来荀易骞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怎么了?”“……你还想见她最后一面的话,就快回来!xxx医院。”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男人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荀易骞和素正等在产房外。封澔的表情阴沉到可怕。“出了什么事情?”荀易骞脸色也不太好,瞪了他一眼。“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你女人在生孩子,你跑到外面去鬼混?”封澔抿紧了薄唇没有出声,只是抬手把刚才没有来得及整理的衬衫系好,遮掩住了胸膛上的吻痕。素递给他一杯白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没听到。”他垂下眼睛。荀易骞冷哼一声。“这到底还是你的种,你有点责任感好不好?”……“这孩子,是一个错误。”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口气却是冰冷如常。“……还记得当初,我劝你不要爱上她,你跟我说过什么吗?”荀易骞有些无奈的掐了掐高挺的鼻梁。“你说,就算是死,你都不会对她放手。”“她是你用生命保护的女人,这些话,你都忘记了?”……“没忘。”他怎么会忘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爱上过一个人,可是对于她,他如此轻易就爱上,命中注定一样。面对这份艰难的爱情他甚至连挣扎都不屑。他沉沦,他深陷,他对她势在必得,极有耐心的等她,极有承受能力的面对她人在他这里而心在别处。即使在她向他开枪的瞬间,他绝望之时内心深处都还怀带着一丝侥幸心里:这个女人是善良的,与他相处这些日子不会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身受重伤在刑室里苦苦撑着自己,他不是不痛,而是心中的那一个信念,还有她那句:“我等你,等你卷土重来,等你娶我。”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付出,就是不想让她因为愧疚和亏欠留在他身边,他想要她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她为了他阻止雷恺致命的铁拳,他以为她终于等到了,等到她心动,等到她回头,可是没有想到雷恺让他看到那样一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具身体,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声音,那呻吟和喘息,是他永远忘不掉的。那男人问,告诉我,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身下,你有没有想过我。她说的是……有。那男人让她说爱他,她就那么听话的说她爱他,说的那么决绝。这些封澔当然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想过这些答案从她嘴里出说会有多伤人。女人,你好厉害。一句话,几个字,把我彻底打入地狱,推下深渊,唯一的信念也被她轻易的摧毁,他终于,万劫不复。……荀易骞看他失魂的样子,也知道他的痛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不管她做错了些什么,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算再恨她,还要杀了她不成吗?”“你冷落她太久了,明明知道她只记得你,说明她对你是有感情的,何况她有了你的孩子。”“这是你跟她的孩子。”“她的病情我也只是暂时控制住,你就别再刺激她了。”……林七七,你只有疯了才会对我有感情吗?你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可是我记得……我该死的记得一切!记得你背叛时的眼神,你狠心绝情的转身,记得你说你爱的是他,你在他身下高嘲时的表情……这些我要怎么忘记?要我怎么忘记?为什么疯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失忆的人不是我?……产房的门被推开,有护士出出进进,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里面传出,听的他心疼不已。他嘲笑自己,还会为她心疼。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会让他如此的放不下。难道这就是血缘关系?多么……可笑的血缘关系。果然如雷恺所说的那样,他爱她,不会因为与她的血缘关系就会抹灭掉对她的爱?是血缘重要?还是爱重要?……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满手是血的老护士来到封澔面前。“封先生是吗?”封澔颔首。“请问您跟是病人的什么人?”“我是她的……”封澔沉默下去,他是她的谁……“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荀易骞机警的接过话。护士点头。“那请您跟我进来下吧,封太太难产,情况很不好,口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见到七七,封澔眉头深深的蹙起。作为一个杀手他常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却从未觉得血的颜色是这么渗人。她岔开双腿,下身满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额头满是汗水,眉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双眸时而紧闭,时而半睁,眼底湿润着,双手抓着身下的床单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一阵用力过后,她大口急促的喘气,微微偏过头,看见他的瞬间,那双眼里瞬间亮了一下,虚弱着微微勾起嘴角,把手伸向他。微张的手指那么无力的样子,让他的心狠狠的一阵刺痛。护士催促着他。“别傻站着啊,给你太太点鼓励!”封澔终于握住她的手,薄唇抿紧,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动了动唇。“……疼吗?”“嗯……疼。”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虚弱的让人有些不忍再看。“那,要我做点什么?”他擦拭她额上的汗水,语气僵硬而无措。护士一个劲儿的在催促,用力,用力。又一阵疼痛袭来,她骤然抓紧他的手,头部扬起,身体弓着,双眼闭紧,痛苦的叫着。“在……在我身……边就……够了!”她一边尖叫一边说着,死死抓着他,生怕松了他就不见了。封澔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无数次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即便命悬一线都没有害怕过什么,而现在,他的手甚至都颤抖。他不知道她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抓的他手腕生疼,一道道的血痕,一道道青紫。他同样紧握住她,他想替她疼,想替她流血,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她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她说好疼……“别疼,我……我在这,你别疼,别疼。”他甚至比她还要惊慌,语无伦次。他看见她唇瓣煽动,却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急忙把耳朵凑近她唇边。“吻我……”……封澔心头一震,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滴出血来。“澔……吻我……”他深呼吸,闭眼,睁开,终于低头攫住她惨白的唇瓣,用力碾压她的柔软。“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儿!”护士兴奋的喊着。他与她十指交握,他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心输入到她的身体。终于,产房里传出一道婴儿清脆的啼哭声。“恭喜两位,一个健健康康帅气的小少爷!”护士微笑着给小宝宝擦干净身体包裹起来。她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再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孩子之后,虚弱的躺下逐渐失去了意识,只是依然不肯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