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比矛盾的姿态,时屿丢开鼠标,一副等她说的模样。他少见的耐心,徐安澜反而说不出口。她想跟他坦白,但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她低头,视线落在他办公桌的资料。“什么事?你说。”许久,等不到她开口,时屿主动问,“吃过中饭了?”徐安澜点头,又摇头。若是往常,时屿早就失了耐心,这会儿,他倒是淡淡定定的看着她,甚至还看到她右脸因为刚才那不甚舒服的睡姿留下的印记。浅浅的一道,贯穿了她半张脸,挺滑稽的。他无声的笑。徐安澜视线乱瞟,心底突突打着鼓。时屿的办公桌很干净,资料整整齐齐,唯有一份写着商标使用许可的合同斜躺在文件夹上,格外醒目。徐安澜忍不住就多瞄了两眼。时家涉猎产业颇多,这是一份设计公司对商标转让使用的说明。她从事这一块,也比一般人敏感,稍稍那么几眼就抓住了合同的关键点。“商标使用许可的合同有没有去备案?”她随口提醒道,“独占使用的权利与义务,还是去做个备案的好,避免之后商标的重复授权。”话一出口,徐安澜就后悔了。职业病啊,要不得。果然,时屿的眼神变得无比微妙,徐安澜轻咳两声,不敢看他,他却大大方方将合同递给她,“还有呢?”这一份应属商业机密的合同就这么明晃晃摆在自己面前,她很是无语。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坦然迎上他的打量,“我只是随口一说,风险规避而已。”时屿看看手中她并未去接的合同,再看看小姑娘,她脸上那道滑稽的痕迹更浅了,若不仔细看,完全不见踪迹。他收回合同,随意摆在一边,并不在意被徐安澜看了去。“谢谢。”“不客气。”时屿掀了掀眼皮,似不经意的一瞥。她说起商标合同时,声音轻而柔,却不像她平日的撒娇和抱怨。他忽然想起来,庄佳慧叫她徐律师。徐安澜一直关注着他,也就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古怪,她开始坐立不安。早知道就不说了,时屿公司的法务也不是吃素的,要她操什么心?破罐子破摔,如果她现在说起他们的婚约……敲门声响起,徐安澜的心“砰”的一下,差点跳出了嗓子眼。吓人。方才在汪助理口中出现的陈秘书进来,她隐晦的看了眼徐安澜,见时屿没在意,便直说:“时总,刚收到通知,jtf设计大赛主办方要求更换赛场酒店。”“理由。”时屿神情平淡,一点不慌。陈秘书将手中刚打印好的资料递过去,解释:“对方赛场布置的负责人致电,说我们的酒店风格与他们大赛前的开场秀略有差距。”徐安澜又被迫听了一嘴,jtf是含金量颇高的国际性珠宝设计大赛,她表姐这回应该也是要参加,没想到,赛场竟是放在时家的酒店。“你先回去。”时屿一目十行看完资料,对徐安澜说,“我还有事。”说完,他也不等她回应,要陈秘书送客。徐安澜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却也松了口气。她离开,联系杨以恒,问他:关于时屿的情报,你到底是哪儿打探来的?分明是出了错。【杨以恒:我哥啊。】杨以航?徐安澜气得吐血,偏偏她这缺心眼的发小还有理了:俗话说得好,最了解敌人的永远是敌人本敌。【徐安澜:呵呵,我看你才是我敌人本敌。】难怪情报会说时屿冷漠、自私、利益至上、脾气特别坏,可不就是杨以航这样的死对头能说出来的么。就是这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情报,让她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成了跳梁小丑。徐安澜气得将杨以恒拉黑。小姑娘一走,几个主管都来时屿办公室讨论jtf主办方临时换酒店这事。国际性质的大赛宣发早已打了出去,临时更换,对酒店损失不言而喻。时屿让这个项目负责人去联系主办方,将横豫旗下的其他酒店资料发过去,抓住合同,争取继续合作。临时性的小会,言简意赅,他向来讲究效率。最后,留下的是公司法务顾律师,跟他汇报与·a方律师会面的情况。“对方很强势,面面俱到,对我们提出的方案似是早有准备,几乎找不到任何漏洞。”两方律师间的较劲,你来我往,很棘手。时屿意外:“刚从国外回来的律师团队负责人?”顾律师摇头:“不是。”他在手机找出对方的照片,“来的只是副手,叫洛娅。”时屿接过手机,愣住。照片里是张熟悉的面孔,那晚在会所走廊盯着他打量的女人,也是徐安澜的闺蜜,她叫她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