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饯行酒很简单,来参加的人不多,只许黟、严大夫、阿旭阿锦。
陶清皓家开的酒楼,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好。
许黟只点了几盘好菜,将上回店小二推荐的招牌菜都点上了。
可惜天气转冷,冰酪是吃不着了,但店小二推荐了烧黄酒。
烧热的黄酒下喉顺滑,绵而醇厚,带着股暖心的热意,喝完以后整个身子都暖和了。
来到宋朝这么久,这是许黟第一次喝酒。
他知道如今是在守孝期,喝酒被知晓了,是要被骂的。可是又如何呢,面对胸怀宽广,心系百姓的严大夫,许黟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想与严大夫一块畅饮,聊聊这人生数十载,能做的到底有几何。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注3]
严大夫饮尽酒杯中的热酒,肆意笑道:“老夫年到如此,已是无挂无牵,能尽一事就足矣。”
许黟同举杯饮尽,笑了起来。
……
严大夫出行那日,许黟去县城门外送行。
两人叙话不多,严大夫笑着看着许黟,对着他道:“黟哥儿,多珍重。”
许黟深吸气:“严老,要是有来日,我会去茂州一趟,到时,换你请我吃酒。”
严大夫:“好!”
……
数日后。
才至白露,清晓的盐亭县便露凝而白,街道地板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市井里摆摊的小贩身上的麻衣一层接着一层,却难以抵御这突降的严寒天气。
哈着呼出来的白气、搓着冰冷的双手,这些小贩一边跺脚,一边吆喝叫卖着。
停下来买吃食的行人却是不多,皆是步履匆匆,急着回家去。
“难呀。”一处喝茶的摊子前,两个穿着丝绸长袍,戴着狼毛围脖的中年男人在说话。
他们身份地位看着不一般,却在这简陋的茶摊上喝着最便宜的散茶。
另一人叹息:“今年看起来要比往年还要冷几分了。”
“庞兄可有什么好注意?”潘文济看着友人,询问道。
那名被唤做“庞兄”的却是摇头,说道:“这哪里是我这样的俗人能办得到的,我如今已致仕,不过是一介白身,反而需要文济贴己我。”
两人言罢,相视而嘲讽一笑。
如今一人是白身,一人不过小小的县尉。
盐亭县虽是大县,管辖着下面几个城镇,但真要说起来,不过是被压榨之地罢了。
这时候,摊主提着茶壶,讨好地来询问:“两位官人可要添茶?”
“辛苦老翁了。”庞博弈笑笑说道。
潘文济也点了点头,朝着那摊主赏了几个钱,让他把茶壶留着,先下去吧。
他无奈地对庞博弈道:“你这次来盐亭要待多久?总不能日日留在客栈,客栈的条件不好,不如我来安排,租个院子,再赁几个随从女使,你素来爱吃,还得赁一个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