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最好的琳琅小姑娘,日落前刚踏进玉府,就被守在门口的胡嬷嬷逮个正着。“诶哟姑娘诶,我的亲亲好姑娘你可算回来啦!”胡嬷嬷拍着双腿跑上前热烈欢迎。玉琳琅面无表情看她奋力演出,目光淡淡如水。“夫人在玉春苑内等您多时了。”胡嬷嬷凑近她,露出一副交心之态,“姑娘您怎么现在才溜达回来?我跟您说,夫人今日可是发一通大火,您过去见她,可要小心着点儿。”玉琳琅轻轻挑眉,“她哪日不发火?”“姑娘啊,咱这就过去吧。您呀,昨日回来实在太晚,夫人很是生气的。您又不是不知咱府里的规矩,姑娘们申时前得回府。”胡嬷嬷跟在玉琳琅身后一路絮絮叨叨着,走了一段发觉有些不对劲,“姑,姑娘?您这,上哪儿?”“回去洗洗,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我有点小饿,让厨房随便送碗菜粥过来。”笑话,霍氏摆明是要找她麻烦,她不得洗洗吃饱喝足再去应付她。难不成要她饿着肚子上阵?胡嬷嬷张大嘴,眼睁睁看着琳琅小姐当着她的面,把东厢房门重重一合。待玉琳琅洗漱干净慢条斯理用过小半碗粥,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早已暗沉。玉春苑廊下。小庄子上那些仆妇们,早被打的奄奄一息,几乎全都遍体鳞伤没有动弹之力。赵嬷嬷拿着张纸,沉着脸匆匆走入正屋,“夫人,都招了,个个都抢着招供。全说是鲁嬷嬷指使的,这些年贪墨的银子数也都在这了。”“总共一千四百两,琳琅小姐失踪十年。最近回来的这两年,她们说听鲁嬷嬷吩咐,每年给小姐二十两,算是年例。”“这一千四百两,鲁嬷嬷与她长媳鲁大娘子,双双昧下九百两。剩下的就是高氏她们几家分了用。”赵嬷嬷忍不住咬牙切齿,“太心黑了!这些刁奴的事,琳琅小姐居然一句话都不曾说过。”霍氏紧紧握着手中帕子,心中亦是滋味难平。“我以为胡嬷嬷说克扣她月例的事,是庄子上的婆子们看她年纪小,才克扣掉一点。没想到……”没想到近乎全部!霍氏脸色扭曲,“我哪知道她们居然敢如此大胆!”“是是是。”赵嬷嬷连连点头抚慰,“夫人自然也不想琳琅小姐如此受苦受难。琳琅小姐这般聪慧,应该能明白这并非是夫人的意思。”霍氏捂着心口直喘粗气,“她人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今儿莫非又去哪个王爷世子府上了?”这厢霍氏还未吐槽完,玉琳琅便顺着中廊门庭进了玉春苑内院。玉姑娘洗漱过后,整个人都水润有光,趁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小脸,星眸亮如灿阳。廊下横七竖八倒地不起的众婆子仆妇,艰难仰了仰头,恰好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玉琳琅嘴角微微上扬,溢出一丝浅笑,“额呵,露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陷了。”玉小姐歪了歪脑袋,抬腿便朝里屋走。“玉琳琅是你告状……”鲁嬷嬷伸手去抓她裙裾,反被她一脚狠狠踩在脚下,深深浅浅碾压。玉琳琅面上笑意不减,“我回来那天怎么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欠我的,总是要还的。动你还脏我手,你看,收拾你的人不就来了么?”玉琳琅无视她痛苦张嘴的扭曲表情,一点点将她的手背踩碎,倾身一笑,风清月淡,“鲁氏,我说过。你们一家……都会不得好死。这是你们欠玉琳琅的,她在地底等你们这么久,应该早已等急。”“我想她一定很欢喜。”“看你们如何在苦窑中努力挣扎痛苦凄凉了却残生。”“你儿会一生为奴,苟延残喘一世。你女儿或许更惨,她不再是受你庇佑金尊玉贵的伪小姐。为娼?为妓?可能一辈子翻不了身。”鲁氏面容疾速扭曲,张嘴想骂却觉喉口仿佛被一团气流堵着,竟一个字都蹦不出。“你猜,霍锦绣会把你们卖到哪儿?”玉琳琅忍不住清脆笑出声,“我猜,你们一家会被拆开发卖。好惨呃,一家人连死都不能死在一块儿。”“这全是你们的报应,慢慢受着吧。”玉小姐轻抚鬓发,抬腿施施然而去。鲁氏瘫倒在地,分不清身下是血还是汗,心头一片凄楚惶然。玉小姐翻脸跟翻书似的。初还是言笑晏晏的表情,此时再看已是一片冰冷色,毫无半点暖意。她踏进主屋,冷冷望向主位上的霍锦绣,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给玉翩翩半点。霍氏抚着心口看向她,目光一时比较复杂,“你……你十年间去了哪,做了什么?你可知你是我玉家的女儿,怎么可以,可以……”玉翩翩忙帮着抚她背,“母亲,别这么生气,问清楚就行了。琳琅妹妹,母亲已经知道,你这十二年里,只有两年时间呆在小庄子上。不对,鲁嬷嬷说,那两年你也经常消失。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母亲很担心的。”十年……玉琳琅眸光幽幽望向前方,仿佛穿廊过苑又回到往昔从前。她好似看到那个瘦的只剩一把枯骨的孩子,被人一把推出门倒在冰天雪地里,哭着四处喊娘。“阿娘,阿娘,我错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她好似又看到那孩子掉进万蛇窟,害怕地到处爬。她好像……又想起当初。当她透过镜子,看到那孩子身上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时,心中涌出几多酸涩。三岁,她过完自己孤苦无依糟糕至极的一生。她的小脑瓜里,甚至从未想过,自己因何流落至此,为何村里孩子人人有爹娘,她没有。她不懂,根本就不懂。她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孤苦无依受人嫌弃的一个。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命!“十年。“玉琳琅幽幽念道,”你好意思问么?你现在才想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配问么?”“你根本不配为人母。”:()回府后,世子妃马甲快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