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洁还是没有告诉她姆妈关于林红卫的事么?
周蓓摇摇头:“不过她高三那年,她的姆妈自己发现的。”
“她是怎么发现的?”
“秦洁怀孕了,当年她十九岁,正在准备高考!”
她姆妈细细地拷问她,她不肯说,她姆妈就不眠不休地逼问,逼得她什么都说了。
秦洁对周蓓说,她姆妈听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当晚拿把菜刀要和林红卫同归于尽。
后来又跑到南京路房子里去大吵大闹,老太太原本身体就不好,没过两个月就死了。
张根发和秦洁的三姨凑出一笔钱给她姆妈算是补偿。
袁绮恍然,在张根发张惠珍及张成英的叙述中,对张淑芬的婚姻要么左顾而言他、要么避而不谈,非是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们个个心怀鬼胎。
“那秦洁的孩子呢?”
“找了个私人小诊所做的手术,已经五六个月,引产的,受了不少罪,孩子都成形了。”
“秦洁姆妈没去派出所告发林红卫么?”
周蓓想了想说:“我曾问过秦洁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做为心理咨询师,我尊重她姆妈做出的任何决定,做为旁观者,多数无法理解,但她确实是以自己觉得对的方式在保护自己的女儿。”
但人既然还活在这世间,就得一天天过下去,秦洁以高分考取师大,虽然学的是心理学专业,却没办法救自己,大二时她已开始有抑郁症的倾向。这和她的姆妈也有关系,她姆妈离婚后,通过职业介绍所去给一位老教授做保姆,没过半年便登记结了婚,老教授的子女初时很反对,但他们都在美国鞭长莫及;秦洁也难以接受,她向系里申请去英国诺丁汉大学做交换生,顺便找寻她的父亲和姐姐。
周蓓猜测她或许是想找到他们后就不再回来了。
但两年交换生期限结束后,秦洁不但回来还考上同院的研究生,但是她的抑郁症更加严重,并出现自杀的倾向。
“还是因为她的姆妈么?”
周蓓表示否定:“她姆妈嫁的那位老教授心脏病突发死了,她把房子卖掉,加上遗产,得了一大笔钱,便和秦洁一起租房生活,一意为她看病、照顾她。秦洁说她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母爱,她知道姆妈是想补偿她,这令她更为难过!”
一时都没有说话,说者和听者脸色苍白,精神也觉得疲累,袁绮起身去泡了两杯咖啡来,一杯给周蓓,一杯给自己。
周蓓显然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捧起慢慢喝着。
过了会儿,袁绮才问:“在治疗过程中,秦洁有说起过她在英国的父亲和姐姐么?”
“说过,只是偶尔!”周蓓皱眉道:“她说她的父亲生意做的很大,住的是带游泳池的别墅,家里有佣人和保镖;对她很亲切,却很忙碌。她的姐姐当时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学的是经济学,长得漂亮,性格十分开朗,有很多的朋友。说毕业后会来中国找她和姆妈!可听袁法官说,她的姐姐涉嫌民间借贷诈骗案,却是个麻烦呢!”
袁绮不知怎么回答,岔开话问:“秦洁下次来找你治疗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固定的时间,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两周应该会来一次。”
“她若来找你,请记得一定及时联系我。”
周蓓答应了。
男人不可靠
袁绮自周蓓走后,整个下午情绪都非常低落,明白做为法律工作者,依法执法,只有摒除私人情感,冷静克制中立,才能保证办案的公平公正,但她此时很难忍住,心里像被滚水烫过一样,坐立难安。
办公室空荡荡的,邵杰不在,李元在整理文件,打印机嘶啦嘶啦作响,像夏蝉的鸣叫声,或许是因为空调开的太足引发的错觉。
她忽然站起身,穿上羽绒服,拿起包要往外走,李元叫住她:“你要去哪里?四点局里工作报告。”
“我去邵法官那里一趟,也是工作报告,你帮我请个假。”她随便找个借口,在电梯间恰遇到政治部的蔡英。
“告诉你个好消息!”蔡英把一沓表格给她:“这次月亮行动你们组表现亮眼,年终大会要进行表彰,你,邵法官和李元把这些表填了,早点交给我,方便我准备材料。”袁绮道谢后,将表格塞进包里,并没有意想的高兴,走出法院,冷风袭面,有些茫然要去哪里,挺想见邵杰,但他姆妈的态度,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咋地,那话里客气的生疏了。她转身往公交车站走,等车的人不多,但车也不多,足过去十分钟才摇摇晃晃来了一班,她找个靠窗的位置,才坐下,听到司机不耐烦地在拒绝一个扛垃圾包的老汉上来。
车子发动了,袁绮透过窗玻璃看到老汉沧桑困顿的面庞,也只一恍眼功夫,就远远抛在了后面。
人活在世,各有各的辛苦,纵然想诉,思绪万千,又不知来处。
她到家在玄关处换鞋子,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
是三个姨姨来了,一来看外婆,二来交钱。袁绮心底有个恶意的声音,当探望变成例行公事,那其中的亲情还残存多少。
“绮绮回来啦?今天怪早!”大姨先朝她打招呼,她笑着点头,把包挂好,厨房里袁父拿菜刀在拍蒜,啪啪一声接一声,正打算去帮忙,大姨站起拉她到阳台前,压低嗓门问:“你和邵杰还在交往?感情到啥阶段啦?”
袁绮记得她前次才问过不动声色回答:“就那样吧!怎么了?”
大姨叹口气道:“绮绮呀,天涯何处无芳草,梦梦医院里有几位医生,青年才俊,前途无亮,打算介绍给你认识,不比那邵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