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黛遇本来在坤宁宫与皇后商讨“芙蓉面”的事,听到景仁宫出事的消息,皇后便让她先回。
回衍庆居的路上,祁黛遇还在琢磨,景仁宫能出什么事?景仁宫就住了玫婕妤和曹美人,而玫婕妤有孕在身,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她。
祁黛遇被这个猜测吓得心脏怦怦跳,回到衍庆居便屏退众人,自己窝在榻上刷宫斗剧安神静心,结果一集才放到一半,皇后身边的宫女来了,说请她去一趟景仁宫。
祁黛遇当即就觉得不妙,刚刚剧中的陷害嫁祸还在脑海里,借口换件衣裳的功夫嘱咐葡萄:“将衍庆居内外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按理来说不会有,她很多私密不可见人之物,都放在“手机”的回收站里,衍庆居中最特别的也就是书房那些护肤品、化妆品,可那些也都是皇上皇后掌过眼的,而且成品她也只送给过皇后和秦璱珠。书房除了石榴葡萄几个,谁也进不去,外人只怕都不知道她书房是什么模样。
祁黛遇更担心的,是像衍庆居院子里、院外会不会有什么。
“还有你们自己的房里,也自查一番,不是怀疑你们,是怕有人趁其不备动了手脚。”宫女太监的屋子总比主子住的要松散一些。
葡萄郑重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会让大家互相搜查,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兹事体大,若真是玫婕妤出事波及到了主子,衍庆居的宫人绝不能出错,葡萄脸上闪过一丝狠意,最好没有那吃里扒外的东西,否则她定要将其扒出来。
祁黛遇带着石榴和小李子出了门,在景仁宫门口碰到了朝蓉。
只见朝蓉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惊喜大约是猜到其讨厌的玫婕妤出事,惶恐是自己被唤来。
匆匆行礼还礼,两人进了殿。
祁黛遇环视一圈,见皇后、淑妃、宁妃和曹美人都在,其他嫔妃却没有见到,看来是皇后封锁了消息,其他人等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玫婕妤的宫女芦荟跪在地上,眼眶通红,隐约还能听见里间太医与医女的讨论声,这样的情形,祁黛遇心中猜测更确定几分,玫婕妤的孩子,多半是出事了。
本来还疑惑皇上居然没来,转念一想今日是科举殿试,皇帝估计还在前朝,祁黛遇不免唏嘘,苗婕妤此时该有多无助?最能保护她的人并不在现场。
“皇后娘娘,您召嫔妾来,可是玫婕妤出了什么事?”朝蓉小心探问,她眼神不自觉往里间瞟。
皇后声音沉重:“玫婕妤……小产了。”
朝蓉眼睛睁大,玫婕妤小产了?还没来及叹一声报应,就听皇后继续道:“玫婕妤的侍女指认你二人与玫婕妤有过往恩怨,此番因嫉妒玫婕妤有孕,故意筹谋害玫婕妤小产,你二人可有话说?”
好家伙,还真是冲自己来的。祁黛遇心里一跳,深感无语,她自觉已经够小心了,知道玫婕妤有孕后从不和她单独接触,甚至在人前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如今玫婕妤出了事,还是牵扯到了她?
真是无妄之灾!
朝蓉反应更大,“嫔妾害玫婕妤小产?怎么可能!”她看向皇后说的那个叫栀子的宫女,“就因为前几日我和玫婕妤争执?”
朝蓉气势盛,那栀子忍不住向后退,“婕妤当众辱您,您心怀恨意,蓄意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朝蓉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蓄意报复,为何不当时就报复?她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还她一巴掌,岂不是更痛快?”
她虽然常依着脾气行事,做事也冲动,但怎么说也是长公主府出身,别的不说,对这宫里的规矩还是相当了解的。那日被玫婕妤当众掌掴,她不气吗?自然气极,恨不得当即扑上去撕下玫婕妤两块肉下来,但朝蓉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她打回去,倒霉得一定是自己。所以那时她忍下来了,想去找太后撑腰、
就是没想到太后居然没管她。
栀子嗫嚅道:“许是你谨慎,想暗中筹划……”
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淑妃开口道:“你这宫女,指认惠昭仪和魏才人的理由是两人与玫婕妤有旧怨,若论这旧怨之久、之大,惠昭仪的嫌疑恐怕比魏才人更大吧?”
她笑眼盈盈地看向祁黛遇。
淑妃印象之中,惠昭仪是一个胆小、柔弱的女子,虽有美貌却毫无特色,而且不知是何原因尤其让皇上不喜,后来更是倒霉地受了伤,在宫里如同一个隐形人。
谁知原以为一辈子就那样的人居然康健了起来,还一日比一日光彩。尤其是近些日子,她竟然发现惠昭仪的皮肤比自己的皮肤似乎还要好些。
淑妃自得于自身美貌,对同有美貌的人十分警惕,年宴时,皇帝对祁黛遇不同寻常的表现就被她放在了心里。要不是那日她更胜一筹,整个京城都盛传淑妃美貌冠绝天下,她早就忍不住针对祁黛遇了。即便如此,她对祁黛遇还是有所不满的。
而后来秦璱珠和祁黛遇去了一趟行宫,选秀结束后,京城里多了些传言,说是皇宫里还有位惠昭仪,清冷若月中仙子,娇弱如水中芙蓉。更有甚者,说皇宫有双姝。竟是将淑妃和祁黛遇并提。
这类消息很少,并非主流,但仍旧捅了淑妃心窝子,祁黛遇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淑妃对祁黛遇的不满更甚,此时有了机会,便针对起祁黛遇来。
依照淑妃对惠昭仪的过往印象,被指认为谋害玫婕妤的嫌疑人,惠昭仪定是默默流泪摇头咬唇否认自己没有做过,却不曾想,祁黛遇一脸镇定。
身躯依旧柔弱,脸色也因紧张有些泛白,但眼神却清正坚定。
祁黛遇没有否认自己与玫婕妤之前的旧怨,而是反唇相讥:“若说旧怨,淑妃娘娘您自己也有嫌疑吧?嫔妾此前在病中都曾听闻您与玫婕妤不合的事儿,若论玫婕妤与谁怨恨更深,嫔妾一届病身,玫婕妤只怕都瞧不上,嫔妾可不敢排第一。”
淑妃眉尾一扬,“你这意思,倒是本宫嫌疑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