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霎时一愣,敏锐地从吕局这话中察觉到了某种若有若无的暗示。但当他抬头望去时,却只见吕局已经喝起了茶,大茶缸挡住了那张圆圆胖胖的脸,完全看不清任何表情了。
是他真发现了什么?
还是自己心虚?
“去吧,”吕局放下茶缸,摆了摆手:“这件事我会去跟老魏解释的,你就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了!”
严峫迟疑数秒,起身点点头,迫使自己平稳注视着吕局,随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这枚9毫米鲁格弹头上有膛线……”
“这一枪的目标是你。”
“你在家待的时间越长,惹出来的祸就越大!”
……
严峫打开手机相册,目光沉凝,注视着物证袋中那枚曾经穿透过自己腹腔的弹头。
弹头上的血迹已经无法用肉眼辨别了,只有扭曲的形态透出一丝狰狞,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黄铜沉重冰冷的分量。严峫已经不记得子弹穿体而过时的痛楚,他当时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击中了,如今闭上眼睛再次回忆,所有能浮现在脑海中的印象都不外乎两个字:混乱。
刚冒死从河底救出的江停,频临窒息到最后一刻的新鲜空气,惊呼、尖叫、枪响、恐惧……所有混乱的细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构成了鲜血淋漓又光怪陆离的画面。
当时凶手隐藏在何处?
他的枪口到底指向谁,江停还是自己?
如果这事放在三个星期以前,严峫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对方很可能来自公安系统内部,而意图趁乱除掉或者说灭口的对象是江停,整个凶杀不外乎是三年前高速公路上车祸的延续。
但自从那天深夜被跟踪后,严峫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恐怖的可能——
江阳县袭警案发生的那天,当他湿漉漉钻出水面的那一刻,子弹从暗处飞来,枪口却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对准了江停。相反,正因为江停近距离贴在他怀里,杀手为避免误伤才不得不偏移枪口,致使子弹没能当场贯穿原定目标——严峫的心脏。
黑桃K并不想杀江停,他的目标很明确,自始至终都是严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