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才刚撩起床幔,婢女便已鱼贯而入,伺候她梳洗和摆膳。
衡玉胃口很好,吃着东西时,月霜进
来传达了康元帝的意思。衡玉唇角微弯,吩咐婢女:“今晚备好我明日进宫要穿的衣服。”
进了一趟皇宫,衡玉被康元帝拉着聊了两个时辰,又去探望了太后,将江南风光娓娓道给太后她老人家听,哄得她老人家开心得多用了半碗饭,这才从容离开皇宫。
此时,已是黄昏过后,夜色微暗。
云成弦站在骏马旁,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立在宫门边上。
衡玉一出宫门便瞧见了他。
他大概是刚听到消息就急匆匆赶过来的,外袍底下露出来的里衣素净凌乱,头发也没束好。
她脚步微顿,与他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对视着。
她大概有将近三年时间没这么近距离打量过他了。以前那个俊美冷漠的青年,现在已经学会用一副温和的模样来示人,五官轮廓越发成熟分明,瘦得令人心惊。他大概是经常皱眉,眉心已经留下了淡淡的褶痕。
衡玉欲言又止。
云成弦将手头的灯笼提高到胸前,借着灯笼散发出来的光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轻笑起来。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朝她挥挥手。
衡玉话到了嘴边,都化为无声的微笑。
她也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挥完手后,她转过身去,脚步不停离开皇宫。
而他站在原地,目送她许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才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走着她先前离开时走的路,远离此地。
大衍不设宵禁,现在才刚入夜不久,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少忙碌了一天的父母趁着刚吃完饭,牵着自己的孩子出门看热闹消食。
衡玉一个人走了很久,才走到沈国公府外。
她站在墙角下。
墙的另一头,就是沈洛住的院子。
衡玉轻松爬上墙头,安安稳稳坐在墙头,取过随手放在袖子里的长笛,递到唇边吹奏起来。
三秒后,有人身形利落翻窗而出,在长廊下站定,双手抱臂含笑望她:“大晚上的,有正门不走非要爬墙。”
衡玉放下长笛,朝他勾手。
沈洛一阵助跑,迅速拉进和衡玉之间的距离,同时借着这股冲劲直攀上墙,在她身边坐下,气息
连喘都没有喘一下。
“我祖父说你去了大周?”沈洛刚坐稳就兴奋出声,“深入敌国帝都搅动风云依旧全身而退,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经历。”他用拳头锤了下衡玉,“明初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当时在樊城的时候你也不和我透露一二。”
衡玉笑道:“透露给你又有什么用,以你的性子也不适合跟过去,只能白白担心。”
沈洛:“也是,唉。”
“叹什么气?”
沈洛抬起头,看着没有星月的夜空:“也没什么啊,你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瘦得厉害。”
沈洛侧头看向衡玉,平静地把一个既定事实告诉衡玉:“我去年说了要和他恩断义绝。”
衡玉‘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算意外。”
“你就这个反应?”她的反应太平淡了,沈洛反倒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他都做好了衡玉会以一种不认可的目光看他的心理准备。
“有些时候及时分道扬镳并不是一件坏事。”衡玉轻声说道。
沈洛下意识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