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枝答道:“早着呢,离六郎君下朝,还有一个多?时辰。”
姜浮提起裙子小跑起来:“我?先?去看看。”
到姜浣住处的时候,正?在吵闹不休。
楚君怀相貌堂堂,宁国公虽是武将出身,但到了楚君怀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身上的兵痞气已经消磨得?差不多?,看起来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
姜浣坐在椅子上垂泪,他蹲在前面,柔声道:“阿浣,表妹的事情,俱是我?的过错。你走之后,我?才知道,她在穆州那些?年,是早已经嫁过人的,她那个随从,就是在她在穆州的丈夫。可恨她花言巧语,欺骗我?,让我?们?夫妻二人离了心。阿浣,从今以后,我?都改了,你就原谅我?吧。”
许氏在一旁唉声叹气不止,闻言忙帮腔道:“浣娘,姑爷的确是知错了,那小贱人既然已经被发落了,你就随他回去吧。”
二叔父也开口劝道:“出嫁从夫,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有长久呆在娘家?,闹脾气的道理。”
姜浣垂泪不止:“我?倒不知,原来她一个乡野村妇,竟有这么大?的能耐,把整个国公府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楚君怀,我?问你,她已经被发落了,那你呢?你母亲呢?欺我?辱我?的明明是你们?,你们?又有什么惩罚呢?”
楚君怀先?是吃了一惊,又柔声道:“只要你随我?回去,想怎么罚我?,还不是阿浣你一句话的事情?可我?阿娘,她年纪大?了,又只有张氏一个外甥女,难免偏信则暗,你就原谅她吧?”
二叔父道:“唉,这说得?什么话?婆母就算做错了,哪有要小辈原谅的道理?”
姜浣低眉冷笑道:“父亲说得?是,说得?真好。我?又怎么敢罚你,怎么敢追究国公夫人?只可恨我?是个女子,只能在你们?手底下讨生?活,但凡我?要是个男人,又何?必要受你们?的磋磨。罢罢罢,到底是生?养之恩,你们?便把我?卖给宁国公府吧,只到了那里,或三尺白绫,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就当是我?尽了孝,全了你们?的好名声。”
许氏泣泪不止,正?好看到姜清和姜浮两姐妹,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哽咽道:“浣儿?你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寒了我?们?的心。就算不心疼我?们?,也该为你这几个妹妹考虑考虑才是。阿渔我?们?是管不了了,一门心思往男人堆里扎,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让她们?说亲找婆家?啊!这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该为她们?考虑才是。”
姜浮刚想说话,许氏还要拖她们?下水,姜清就跪倒在两人面前。
她一向冷清,刚才也不发一言,只脸色煞白,并?未泪水。
“爷娘不必如?此,阿渔阿浮是堂姐妹,等以后分了家?,也不算什么。女儿?本来就不想嫁人,大?不了剪了头发去做姑子,或者说,宁国公府必然要当亲家?,爷娘就把我?卖给宁国公府吧。反正?女儿?天生?的冷心冷情,也不指望夫妻和顺,左右在哪里都一样,只求别再让大?姐姐回去了……”
二叔父气得?胡子飞起,狠狠得?把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反了都反了。许氏,看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端庄有礼!”
许氏也没想到,平时姜清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今天居然说出来惊人之语。姜二大?发雷霆,她懦弱惯了,对丈夫既敬且畏,当下瑟缩得?像个鹌鹑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姜浣姜清姐妹俩抱头痛哭。
姜浮道:“二叔父,二叔母,两家?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再重修旧好,依我?看,就算了吧。”
许氏不敢同丈夫顶嘴,教训起小辈来倒是有理有据得?很:“算了?阿浮你年纪轻,不晓事,要是真出了和离休妻的丑事,姜家?的女儿?还怎么出去见人?你年纪能等两年,阿清比你还大?两岁,她的婚事是等不及了。下面还有阿潇阿漱。不是婶子不心疼女儿?,是为了整个姜家?考虑啊。”
姜浮又可气又可笑又可怜:“二叔母这说的是什么话?世间所有事情,都讨不过一个理字,今天楚世子在这里,笑话大?概是看得?够了,就别怪我?把话说得?更难听。这满玉京城,谁不知道,是宁国公家?,为了一个表小姐,将大?姐姐逼到这种地步,几乎没了性?命。我?阿兄在宁国公府闹了一通,众御史言官,也只是斥责,并?未必要处置。这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咱们?家?才是占理的吗?我?倒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有理的,要受世人唾骂,没理的,反倒可以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宁国府都不怕以后娶不到媳妇,凭什么咱们?家?要担心嫁不出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