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方有人喊了一声。
不仅族长来了,连草药郎中都来了。
卫东耷拉着眼皮往板车上一坐,握住汤旭的手捏捏。
汤旭眨眼,嗯?
卫氏族长膀大腰圆的,那样子不像是下地干活的村里泥腿子,倒像是富绅家的老爷,四五十岁的样子。
“这是咋了,不做饭都围着干啥?”他一过来就问了声,看到卫东也在的时候,脚步明显乱了下。
汤旭没瞧见,他平躺着。卫东倒是扭头看了眼,眼神冷的能冻死人。
卫氏族长偷偷咽了下口水,莫名觉得身上骨头疼。
“你是卫氏族长?”罗平平扫他一眼,纳闷道:“我记得你们族长不是个老爷子吗,啥时候换人了?
她早两年还吃过卫氏族长八十岁大寿的席,那老爷子身体还挺硬实,而且也没听说卫氏换族长了呀。
不过那都是人家族内的事,她估计是内部换的,都没搞投票选人那一套。
她随口一问,卫文明听得却很不爽。
不过他端着脸,只回了句,你们来这儿干啥的,跑人门口闹事也不怕被打,赶紧回家去。卫东嗤了声。
卫文明听见这声,咽了下口水,想跟他打个招呼又觉得自己身为族长先出声会没脸,便看他一眼。
陈秀芬一瞅族长来了,赶紧往他身上扑,抓着他的手就哭上了。
“那天杀的丧门星,娶个狗屁夫郎也是个祸害,他们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啊,我命苦啊!”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是谁逼死谁啊,你不上门闹事能把我家旭哥儿伤了?不伤了他我们能来找你赔钱?当你家是啥好地方,我们还上赶着来惹一身骚吗!
罗平平抬手一抹眼角,朝周围人问道:“大家给评评理,我们旭哥儿多温柔多礼貌的孩子,说话做事从来挑不出毛病,就这么让你给欺负了!你伤了人还不想赔钱,这是没王法了吗!告到官府去我们也有理!”她话锋一转朝卫文明道:“你既然是卫氏族长,那你可不能偏了心帮着老太婆,不然我们汤家也是不让的!
卫文明嘴里发苦。
他刚才就不应该想着来看热闹被人给瞧见!要是没瞧见就没人喊他了!他也就不用站在这里跟个泼妇扯皮!
可人已经来了,那么多人还看着,他也不得不表态。
伤着了?咋伤的?
都不用罗平平给他说,旁边看热闹的就七嘴八舌将事情给还原了。草药郎中到了板车前,拿了篮子里的药包闻了闻,边闻边皱眉。
这都是调理身体的药材味道,旭哥儿,徐老大夫咋说的?
“说是摔着尾巴根了,让躺床上养一养,”汤旭轻轻吸了口气,微微仰头朝他笑了下,笑容苦涩,“我跟小西的药一起拿回来的,你再闻闻颜色深那些,是不是吊命的药材居多,徐老大夫说山里有节节草,让我们自己上山挖些泡水喝,就不给我们开了,能省点儿钱。
草药郎中拿起另外颜色更深些得药包闻了闻,点头道:“是,不一样,这药用的好,温养的,药性不重。
他俩说话的声音没闭着人,原本还有那么一两个觉得汤旭恐怕是装样子的,一听这话基本上也全信了。
谁家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一次拿回来那么多的药,除了卫西喝的,汤旭也要喝。
谁好模好样的会喝药,那玩意又不是甜水!
就这一来一回的对话,旁人看陈秀芬的眼神全变了。
“陈秀芬你赶紧赔钱吧,那么多药包别说五两了,让你赔五十两都不多!”
“就是,喝药静养得多耽误事,人家卫东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看看你闹得这是啥!”“快下雨了,你赶紧赔钱,我们还得回去做饭呢!”族长你发个话,这事儿本就是她没理,人家没多要都是给了面子的。
卫东也看过去。
卫文明心一颤,说道:这,五两有点儿多吧?
草药郎中摇头,说道:“不多,那一包汤药在回春堂少说也得二两银子,一旬的量就得二十两,这还不一定能全养好,后期要是还得喝,那又得是小一旬,跟她要五两一点不多。
汤旭偷偷摸摸用手指头在他阿奶腿上戳了下,老太太回神垂眼看他。汤旭往卫文明那边使了个眼色,吴桂枝看明白了。
毫
无血缘关系,第一次打配合的祖孙俩居然互通了心思,吴桂枝转头就对卫文明哭道:“我家旭哥儿遭了大罪了啊,你要是不管,我就回去叫人,老太婆我可不要啥脸面,不能看着我乖孙被人往死里欺负!别以为我们住前村跟你们后村离得远,我们老汤家也是大姓!
哭喊完,对儿媳妇一摆头,去,回去叫上你男人,让他把爷们们都叫上,咱家旭哥儿被欺负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