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希。”
“黎晓希。。。。。。。”
重复了再重复,仿佛就在耳侧,抱着她的脑袋,源源不断传进她的耳中。
白炽灯不够明亮,照耀不到屋子角落,灰白的房间里,黎晓希坐在床上,盯着那扇门盯了一晚上,没敢阖眼。
裴义在外面又叫又敲了一个小时以后,门外的地板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裴义的声音低下去,乃至彻底消失。拍门的频率减缓,一声又一声之后,夜风吹拂过林林沉寂的老楼,黑暗的居民楼除了这一小间屋子没有其他光亮,咚咚的拍门声消弭在暗夜下。
黎晓希战战兢兢坐在床上,即便屋外没了声音她也不敢松懈。
裴义大倒在了门外。
后半夜四点多钟的时候,门外细细簌簌响起了轻微的响动。
过了两分钟,黎晓希听到了脚步声。
自从那天之后,黎晓希再也不敢再去上班,她打电话紧急辞掉了小超市和烧烤店的工作,当天就收拾了东西提前返回学校。
这个时候距离开学大概还有一个星期,这个时候回校,社区工作应该做的也差不多了,她可以住回去。
如果宿管不让住,她也不敢再在这里住下去,她现在手上还算宽裕,勉强在学校外找个小旅馆住一下也行。
这次还算幸运,社区的工程早已经完工,提前返校的学生也不少,黎晓希提着行李,到宿管阿姨那里说了一下情况,就顺利地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收拾好了行李,待在熟悉安全的环境里,黎晓希才敢坐在椅子上彻底放松下来。
太阳穴突突地疼,连续从早到晚上班,又连夜没睡,全身心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处在一种焦躁不安、惶恐的状态下,她的身体已经超越自身负荷。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个时候,她还在上班。
都是裴义这个扫把星,折磨她报复她的功力见涨。
而且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看她的眼神,虽然原来的时候攻击性也很强,但看她时从来都是看不起的,不是藐视就是嘲讽。
可是现在的他。。。。。。。
黎晓希想起那天,隔着一层粘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污垢而糊糊的玻璃,他站在夏日的树荫下,斑驳的黑沉树影打在了他精瘦的肩背上,他望进来的眼神,像是暴雨天后的远山起了一层薄雾。
总是在酝酿着什么坏点子折磨她,相比深夜醉醺醺跟踪她的裴义,黎晓希还是希望他像从前那样,一直看不起她,看她一眼都嫌恶。
当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她的计划全被他搅合了,距离开学还剩一周,身体那股疲惫钝痛袭来,算了,赚钱也不着急这几天,她之前过的太苦,这几天,就当好好休息睡觉了。
*
因为迎新可以加分,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黎晓希报名了学校里迎新的工作。
新生开学第一天的时候,黎晓希帮学弟学妹拿行李累得精疲力竭,虽然体格瘦弱,但是迎新这种时候,也不管你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了,全都一律当骡子使唤。
有的学弟学妹比较讲礼貌,还会说声谢谢,有的不太讲礼貌,在学校的论坛上感谢的都是学长,她们这些卖命当苦力的学姐,全部都被忽视了。
黎晓希听着同行女同学的吐槽,没什么情绪,问了学妹所住的楼栋宿舍号,拉着行李箱就走。
新生对于新环境总是好奇的,一路上问东问西。
“学姐你觉得哪个食堂最好吃啊?”
黎晓希想了想,回答:“我还没把全部的食堂吃完,总之便宜的肯定不好吃。”
学妹:“啊,那还好,就是我忌口的东西可多了,什么蒜啊葱啊姜啊。。。。。。。”
道路正在上一个长长的石阶,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经过这里,黎晓希再次想骂设计这个长台阶的人,为什么不设计出一条平滑的坡道,这样好歹残疾人的轮椅也可以走,他们这些做苦力的骡子也可以省点力。
小学妹说着自己兴致高昂,说着说着就朝前走了,没发现落在后面的黎晓希。
牟足了力气,两只手分别拽着行李箱正面和侧面的把手,辅着以大腿,一步一步挪上台阶。
可是也不知道学妹的行李箱里是不是装了秤砣,死沉死沉的,黎晓希胸腔里鼓足了气搬了几步实在累得不行,这个比她人还宽两倍、高及腰身的行李箱太沉了,她是真的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