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资助人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终究病逝,项目也随之终止,幸存的孩子没有去处,研究员把他们挂在暗网上拍卖。
章兆找到2号的时候,他的大脑已经因为精神障碍和药物反应自发屏蔽了对过去的回忆。
现在2号想起来了。
他在通讯器那头抽泣,他还是恨,却茫然地不知道该恨谁。
往事在脑海里很模糊,启动项目的集团董事长已经死了,那些研究员的脸2号一个都想不起来,他每个夜晚闭上眼脑海里都是章兆的脸,只在恨她时恨得理所应当。
可现在章兆居然成了那个拯救他的人?
比起之前在地下实验室里过的日子,章兆至少在治疗他的基因病,给了他睡觉的地方,填饱肚子的食物,请老师给他上课。
虽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2号能更好地被她使唤,在某天遇到危险时替她挡子弹。
2号找到了审判她的论点:“你以为你比他们高尚吗?你以为你的行为是在拯救我吗?”
“救你?”痛感最剧烈的时候已经过去,章兆很轻地笑了,“我又不是慈善家。”
买下他们是为了进行基因改造,治疗他们的基因病是为了让实验进展更顺利。
她只是个不想受大集团摆布的独立研究者,在这个集团林立的时代,她的抉择不算明智,但她从不觉得自己选错了。
支撑项目需要赚很多很多钱,还需要结交人脉,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
一个仁慈的人无论如何走不到今天。
章兆知道,如果真的站上审判庭,她绝对不会被判无罪。
项目一步步推进,事情太多,精力不足,大脑还可以再开发,她对自己进行了基因改造。
镜子里那双眼睛变成了淡蓝色,身体用频繁的阵痛控诉她心狠,章兆道德不高尚,没打算审判自己,但她选择的这条路让她拥有了相伴终身的惩罚。
章兆没有解释,她告诉2号:“我不收留失败的实验体,你自由了。”
在a区杀人很麻烦,容易落下把柄。2号身上价值非凡,可是把他卖给别的基因研究机构同样容易生出事端。
章兆行走在灰色地带,她知道怎样处理实验体更合适。
2号将被送回那个地下研究室所在的区域。
没有合法身份,缺乏社会经验,基因病失去药物抑制,发作时带来的痛苦会比基因改造的副作用更让人难以忍受。
2号的命运未知,一切全凭他运气。
但章兆不关心了。
她结束通讯,目光落在3001的实验舱上,显示屏上的数值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剧烈波动着。
大脑深处的疼痛逐渐消散,章兆起身走过去。
3001隔着玻璃罩望向她,他张嘴,看起来有话要说。
他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