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融听了林凝素这话,面上立刻结了一层冰,看向她的目光仿佛藏了刀子般锋利。
阮清察觉到二人间的锋芒,却不解其意思。
说来也好笑,上辈子的许融虽掌百万军师,什么都没怕过。见了林凝素更是耀武扬威模样,面皮厚得堪比边塞城墙,吵架斗嘴从不想让。可偏偏到了阮清这,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将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心甘情愿当自己表姐的好弟弟。
“许将军自疆外归来已经是忙里偷闲,就这么几日。我可不敢再浪费他想要与你相处的时间。”林凝素直言不讳,就差没把许融的心思捅出来。
“林凝素…”许融咬牙切齿,攥紧了了拳头。
林凝素迎上他这要吃人似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片刻,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女纤巧的身躯埋在丝绒锦被中,在悦耳的笑意中轻颤。
再生气些,她爱看。
许融的表情已经黑成了锅底,却在林凝素因大幅笑容拉扯到背部伤口而吃痛时,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掀开帐子,转身离去,不作停留。
如今这里就只剩下她和阮清,这人仍旧一脸懵懂,似乎完全不解二人的话语为何意。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装的。
不过,有些事装傻的确很方便。
“阮姑娘,你真的不必再来我这了,我不喜欢你。”林凝素认真地说道,柱国大将军的女儿天天在她这里侍奉汤水,她可消瘦不起。
“再这样下去,你父亲回来非得难为我们林家不可。”
这太惹眼了。
阮清看起来是个软柿子,这次却没被捏扁,而是柔声拒绝道:“恩情不报,乃是不义,家父自幼便如此教导。”
林凝素摇摇头,心道真是固执。她干脆蒙上被子,不再管她。
不过,阮清在的地方,总是能吸引很多人来。许融前脚刚走,这边便又来了人传唤。
那人没进来,只是站在帐外:“我家殿下有请,不知阮姑娘可有空闲?”
林凝素识得这声音,好像是孟桓身边的侍卫瑞平。
这个时候,孟桓找阮清做什么?
阮清出去之后,林凝素便拿出枕下的玉坠子端详。没了这个东西,孟桓总不会还会爱慕阮清吧。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得简单了。
帐子薄,她侧耳听着二人的对话,一清二楚。
“太子殿下安好。”
“是阮清无能,未能完成承诺,将那玉坠子拿回来。”阮清歉疚地说道。
“一条坠子罢了,也没那么重要。清清不必自责。”孟桓语气温柔。
这时候,林凝素可算是明白了,孟桓早便爱慕阮清了,根本不是因为这条玉坠子。
她费了这样大的力气想赢回这破石头,竟是根本无用!
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难办得多,孟桓还是会阻挠阮清和林砚的亲事的。
林砚虽说手段阴辣诡谲,但现在势单力薄,哪里能争得过孟桓。而在外人看来,太子又是和父亲一条心的…。
到最后,这人还是要怪到林氏头上。
光是想着这些,林凝素已经觉得自己的小脑瓜里全是浆糊,晕得很。锦被里暖融融,不知不觉间她溺进了过往的梦魇。
她回到了阮清嫁给孟桓那天。
柱国将军府位于城西,喜队若要走大道去东宫必然要经过林府,婚仪雅乐传遍林府每一个角落,又其实一扇饮冰居大门能够遮掩住的。
林凝素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林砚房门外,却迟迟不敢进去。
当初和孟桓联手将阮清林砚的婚事搅黄,她没悔过,也没怕过。后来孟桓与阮清定亲,她见林砚面色如常,也只以为这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在意阮清。
可直到那日,林砚不顾惜日的君子之仪,宁愿留下把柄给政敌参奏,也谢绝参加当今太子殿下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