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她从背后掏出被面包熨得热乎乎的塑料袋子。
师父实在是太埋汰了。胡子拉碴的。一身乞丐装。长款外套被油泼了似的发亮,里面的短衣一层套一层,这层的破洞刚好掩盖那层的破洞。还小了一个型号,感觉要被饱满的体型撑裂了。
许诺够头看了看,在心里连连叹息。
好家伙,师父居然也穿着一双只有她们这种贫民才穿的胶套鞋。甚至比她还惨,两只颜色都不一样,一只黑一只灰的。
“你在看什么?”
如果不是音质是男人才有的低沉,许诺还以为是细雨在说话。
比起余念说话带有疏远情绪的冰冷,她的师父音色醇厚古朴,但丝毫没有人类的情绪。
大概被余念师父鬼魅般的登场吓到了,白源一时间安静如鸡。
因为同为穿胶套鞋的阶层,许诺倒并没什么畏惧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敞开塑料袋子,递上前,“她师父您好!您饿不饿?吃面包吗?刚出炉的还是热的,管饱嘿嘿。”
一打开塑料袋,面包的麦香气便迅速塞满车内空间。似乎闻到香味,余念的师父微微侧过头,隔着目布,像在打量塑料袋里的面包。
但等了许久,胳膊都举酸了,余念的师父并没有拒绝,也没伸手拿面包。
出于对师父的尊敬,余念自然不会做决定。白源依旧很沉默。
空气一度陷入僵持。
思索良久,许诺恍然大悟:“我的手没碰过面包,是圣灵堂的修女姐姐给我装的。而且我也洗过手了,真不脏。”顿了顿,她补充道:“或许您不饿?”
余念师父依然没有反应。
这什么意思?
许诺求助地看向余念。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给面包都整得有点不自信了,“好吧……可能您还不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突了。”她迟疑着打算收回手。
塑料袋蓦地一轻。
许诺反应过来时,余念师父手里已经抓着三个面包。
因为手比较大,又看不清,他一次性就拿走了三个。且控制不好力度,烤得蓬起来的软面包靠在一起,被捏得扁扁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拿多了两个,他留下一个,准备把剩下的两个放回许诺的袋子。
“啊不用不用,”许诺赶紧拿回袋子:“你个子大,动起来消耗体力多,你多吃些,不够还有!”
“嗯。”师父没有回应,余念代为作答:“谢谢。”
她踩下油门,轿车重新启动,街道的风也重新吹进车窗,白源才重新开口:“插班…余念你…你师父是残疾人居然还会用剑?师父你的剑是什么材料做的,我可以送你一把铑金——唔!——余念!”
第二次急刹,但比第一次强得多的推背感将后座的两人齐齐向后狠狠掷到靠背,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偷偷又嚼了个面包,差点噎住,许诺面对窗户,借着窗户的反光对白源翻了个白眼。
这什么傲娇笨蛋,还当人面骂人师父残疾,要是余念走的后宫路线这小子也只能拿来当和大房闹矛盾时的调味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