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昼现在对走廊全是心理阴影。向上去手术室,还是去护士办公室?颜昼不得不停下来思考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他忖思片刻,还是决定先去护士办公室试试看,毕竟白天的时候他还走过这一截路,而且……去手术准备室好像更远。颜昼从兜里摸出还剩一点油的打火机,火光暗淡,只能照亮眼前方寸之地,然而在这诡异的夜晚,这点带着热气的火光还是让他的心底有了不少安全感,连体温流失都减缓了不少。他一手举着打火机,一手拎着灭火器,在幽深的走廊里缓步前行。他靠着左手边的墙走,同时也不敢靠得太近,怕那些紧闭的房门里突然窜出些什么东西。颜昼全身都紧绷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自己的影子都不敢放心,就这么着到了护士办公室紧闭着的门前。他不敢想办公室里有没有鬼,只好先“疑罪从无”,假定没有。护士办公室的门是绝对不会锁的,颜昼将门拧开一条缝,试探性地将打火机往门里送,一团橘红色的火照亮了门里的情况。门里静悄悄地,从这道缝只能看见一个铁的药品架子。颜昼贴着门,提心吊胆地将门打开了。他握紧了灭火器,闪身进了门。“咔哒”一声,橘红色的火光消失在护士办公室里,颜昼的影子也随之消失,地上一抹黑色便显露出来,材质像是头发。“头发”里睁开一只眼睛,盯着门板转了几圈。随后,它将自己抬起来,压成薄片,贴着门下的缝隙滑了进去。颜昼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一截蜡烛和一个新的打火机,甚至还有半盒没吃完的饼干。他掰了一下,饼干还是脆的,拆封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小时。如果他没有遇到这些诡异的事,那么当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甚至有可能会遇见这个吃饼干的护士巡逻。颜昼心里生出没由来的委屈,如果有人告诉他死后重生的世界是这样的,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跳楼。他在药品架子上找出些要用的药品和一卷绷带,重新坐回蜡烛旁。将衣服脱下来,咬了咬牙,顺着脊骨倒了一瓶双氧水下去。双氧水迅速渗透进了他的伤口,脊背上一片刺痛,他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大口地呼吸空气,无声地喘息。疼痛刚刚消减下去,他立马又倒了一瓶在背上,直到疼痛不太明显之后,又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遍,将止血药涂在手上,估摸着位置胡乱涂了一下,这才将衣服重新穿上。衣服纤维刮过伤口的时候,依旧疼得他冷汗直冒。简单处理了一下后背,他又把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笨手笨脚地包扎好,这才从绵长的疼痛里缓过来一口气。颜昼想了想,将那一盒饼干拿过来吃了。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恢复了一点体力。这短暂的安宁太难得了,如果不是蜡烛即将燃尽,他甚至想在这里待到天亮。颜昼一边坐着继续休息,一边仔细地思考了一下逃离的方案。首先一楼和四楼的情况都不清楚,但就目前来看,就算有工具,直接去一楼也很不现实。光二楼的鬼就够他受的了,何况一楼楼梯上铺了一层长了眼睛的残肢,不清楚攻击方法。必须找个方法清除……至少暂时清除掉障碍,才能争取到一点逃跑的时间。“医院……”颜昼默念着这两个字,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张纸和一根笔,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了一个火。要用到火,就需要可燃物,助燃物和火源。火源他已经有了,至于可燃物……衣物当然也可以,但是那么大一片的鬼怪,衣服燃烧起来太慢了,等火势蔓延,他尸体都凉了。还需要更易燃的东西,就像酒精。颜昼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做手术需要用到许多药品,擦紫外线灯要用到的95乙醇,麻醉要用的□□,不都是现成的可燃物吗?颜昼打定主意,从抽屉里翻出了几把剪刀锤子揣进兜里,深呼吸几口气。蜡烛还有一小截,大约还能烧个五六分钟,四周火光变得更加昏暗了,黑暗向火光中心压了下来。颜昼突然觉得莫名压抑。他静静地站着,看着蜡烛燃烧。黑暗逐渐笼罩下来,忽然,他余光瞥见黑暗的边缘抖动了一下。而眼前,蜡烛的火焰笔直,连一点颤抖都没有。颜昼咽了口唾沫,他想起了在彩超室窗户上看见的那个怪物,背脊生寒。它来这里多久了?当时它没有破窗而入,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它害怕触手婴儿,而是……它是三楼的怪物,所以不能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