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到季风露所展现出的天赋,他们都会轻描淡写地了结此事。季风露不吭声了。他感到现实的冷酷。在这段漫长的谈话里,季风露和姚乐菜两个人聊了很多,有关未来的规划,有关彼此的家人、朋友。但直到姜冻冬和柏莱抱着满怀的苹果走进门,季风露始终没有问出他最想要知道的那个问题——他们是否还有可能?姚乐菜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可他什么也没说。也许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吧。季风露想。姜冻冬向季风露打了声招呼,占用厨房做苹果派。厨房里发酵好的面团已经蓬松起来,柏莱穿着围裙正在将苹果切成肉丁。姚乐菜很自觉地也进了厨房,他捣着切碎的肉桂。磨成粉的肉桂香味得到了充分的挥发。季风露本来也想去帮忙,但一见到柏莱,他心里那股尴尬劲儿又上来了,连忙退避三舍,干脆在客厅招待等着吃点心的姜冻冬。姜冻冬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季风露还是很难相信,这样的老人会被他臆想为万人迷。季风露悄悄打量姜冻冬,姜冻冬正皱着眉喝茶,他似乎在思考,紧紧闭着嘴,神色略显沉重,叫人不敢贸然打扰。就在季风露有些发怵时,他听见姜冻冬嘟囔了一句,“妈的,茶叶卡牙缝了。”季风露,“……”呸的一声吐出茶叶后,姜冻冬舒服了,他注意到季风露,友好地对他笑,“咋了,孩子?有嘛事儿?”季风露心里的忐忑突然就消去不少。他坐到姜冻冬身边,姜冻冬正看着他,目光包容,毫无任何别的情绪。这让季风露很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位再宽容不过的年长者,他时刻都做好了倾听他人的准备。“我和阿菜聊好了,”季风露缓缓地说,“阿菜原谅了我。”姜冻冬点点头,“那挺好的。”季风露鼓起勇气,小声地询问姜冻冬,“我知道我给阿菜的人生添了很多的乱,打断了他的人生计划……可是,我没办法放弃。您觉得,我和阿菜未来还有可能吗?”姜冻冬想了想,他想起前几天见到姚乐菜时,他憔悴又忧郁的样子。姚乐菜很清楚,没有哪个长辈会对晚辈如此示弱无助的模样视若无睹,更遑论是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姜冻冬。柏莱有点儿不爽姚乐菜学他向姜冻冬卖惨,但偏偏姜冻冬就吃这一套。“小菜这孩子,挺外热内冷的。他可以去帮助任何人,但是很少有人走进他的内心。其实他愿意搁下他的人生,来到你的身边,哪怕已经摆脱了精神暗示,依旧没有离开——这就说明你走进过他的内心。”姜冻冬说。季风露没想到姜冻冬会这么坦诚地告诉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随即,一种喜悦的情绪从季风露的心中升起,他有些无措,又有些紧张,“但是……他会和你们一起离开这儿的吧,”季风露低落地说,“我没有首都星的居留资格,他回到首都星,我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怎么会?”姜冻冬反问,“你很有天赋,精神能力很高。没有任何训练的情况下,你都能做到精神外化了。好好努力的话,应该挺容易升迁的。”季风露不认为自己能进入部队,也不想参与那些残酷的竞争。“我想做更适合oga的工作,”季风露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做家庭主妇。”“这样的话,就能形影不离地陪伴在爱人身边了。”季风露露出憧憬的神情。姜冻冬,“……”姜冻冬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本质上依旧是事业批的他在思考,这一代年轻人究竟是怎么了,是从小到大生活得太无忧无虑,一个个的都是些恋爱脑,上赶着去吃爱情的苦?如果季风露是姜冻冬的晚辈或者有更亲近的关系,姜冻冬大可驳斥他。但他并不是,于此,姜冻冬只能沉默地喝口茶,不发表意见地附和,“……那也挺好的。”
说完,姜冻冬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如果是这样的想法的话,基本上别指望和姚乐菜在一起了。姜冻冬很了解他的大侄儿,严格来讲,不论是柏莱,还是姚乐菜,这两个小孩都很现实。尽管姚乐菜不像柏莱那样极端地追求利益最大化,他注重感情,但也会希望伴侣有向上的野心和能力,至少,不能扯他的后腿。大概是和姜冻冬聊天的氛围太轻松了,季风露渐渐地放下了心防。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告诉姜冻冬,在他的臆想里,姜冻冬被称呼为‘最强万人迷’。“就是说,您能轻易地让所有人都爱你。”季风露解释说。姜冻冬闻言,饶有兴趣地笑了,“听起来是好话,”他说,“不过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到,讨厌我的人比喜欢我的人多得多。”季风露不太相信,“您谦虚了。”姜冻冬摇摇头,温和地告诉面前年轻的oga,“的确有不少人爱过我。可惜的是,在我的一生里,我都在成为不被选择的那一个。”季风露怔住了。半晌,他轻声询问,“哪怕是得到所有人的爱,也会不被选择吗?”“当然了,孩子,”姜冻冬说,他平静地微笑,“爱很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对我过去的爱人们是如此,对我也是如此。我的人生不是用来爱,也不是用来恨的。”时间涤虫(七)告别季风露,我们三个人准备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我提了一句过去的下属一直想把他的孩子过继给我。算起来,这个下属最小的儿子今年正好十七岁,年龄正好。柏莱听完,大为不满,“那他会成为你的继子?”“对啊。”他很不高兴,“我不同意。”我怜爱地摸了一把柏莱的狗头,“这可由不得你。”柏莱的脸色臭臭的,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姚乐菜,“你也真是够厉害的。一手好牌都能被你打得稀烂。”姚乐菜终于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收拾干净自己,呵呵笑了两声,温温柔柔地反问,“你很嫉妒我有一手好牌吗,柏哥?”柏莱似笑非笑,“可惜你现在一无所有了,痴情种。”“技不如人,栽了跟头而已,”姚乐菜说,“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但愿如此。”当然,过继下属的小孩这种事只是玩笑话。我现在已经老了,力不从心,更何况我也不会过继个十七岁的孩子。要过继的话,也应该控制在八岁以内。因为在离家出走前对家人说出了相当绝情的话,姚乐菜目前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我打算把这孩子搁眼皮子底下放一段时间,让他先住我家里去调整调整,看看他的恋爱脑剔干净没,别又想不开去谈恋爱。姚乐菜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