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了。温竹忽然间意识到了危险。他强作镇定,冷哼一声:“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心里肯定在冒什么鬼主意。”
草草地下个结论,他就要起身离开。顾盼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一转身直接坐在他身侧,扯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既然你对我这么了解,那你说说,我三年前又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开始和你闹气?”
温竹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仓皇地逃出了客厅。他正要上楼,就听见王婶儿犹疑的声音:“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
停下脚步一回头,他看见顾盼趴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
吃早饭的时候,顾盼没敢再说什么,眼神也比较老实。张弛要有度是一回事,更主要是怕他进一步受了刺激会消化不良。
安分起来的小坏蛋,让温竹暗自松了一口气,并且心存侥幸地自欺欺人,刚才不过是这丫头的恶作剧。
自我安慰,假装骗过了自己。早餐结束后,他总算恢复了良好的心态,能以一个正常的态度来面对顾盼:“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对于他的鸵鸟心态,顾盼根本不当回事儿。不着急,种子已经种下了,总得给点儿时间。她若无其事地拆开礼物盒,看见里面的翡翠镯子,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
顾氏集团实力雄厚,她作为顾家的大小姐,自然不缺一只翡翠镯子,让她动容的,是其中的心意。
小巧的贵妃镯,条形略窄,均匀流淌着柔和的淡紫色,润泽盈透。同样的水种,论实际价值,紫翡,尤其是淡色的紫翡,当然比不上正紫、阳绿,更不要比罕见的帝王绿,但却是她的心头好。尤其是颜色这么匀称看不出丝毫浓淡过度的,真找起来,不会比那些更加珍贵的更省事。
更何况……他生性严谨,纵然现在代她打理顾氏,不是他的,他也不会贪图一分。他自己的公司虽然发展势头不错,但毕竟才刚起步,正是烧钱的时候。这么一只价值不菲的镯子,对他来说算不上负担,也绝对不轻松就是了。
看到顾盼开心,温竹脸上闪过笑意,又有些遗憾:“十八岁生日,应该给你办个盛大的成年礼的,你偏偏……”
“办成年礼干什么!”顾盼放下镯子,不高兴地瞥他一眼,嗔怪道,“闲着没事儿,就为把一群不知所谓心思不纯的人弄到身边,听他们拐弯抹角说三道四,挑拨咱们之间的感情吗?”
说起这个,顾盼就想撇嘴。
五年前,爷爷忽然间病危。顾氏群龙无首,竞争对手虎视眈眈,那形势说是风雨飘摇都是轻的。那会儿她才十三岁,别说没有穿越前的记忆,就是有,也没办法取得集团内部和股民们的信任。要不是温竹放弃学业从国外回来,临危受任稳住局势,说不准她早就睡桥洞去了,哪儿有现在的高床软枕锦衣玉食?
这几年,顾氏非但没有走下坡路,反而蒸蒸日上,难道是她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的功劳吗?还不是温竹在耗费心血。
那些人在温竹身上讨不了便宜,就在她身上使劲儿。两只眼只看到温竹姓温不姓顾,以己度人就觉得温竹肯定想谋夺顾氏,觉得她对温竹心怀戒备,一有机会就煽风点火,只等着他俩争起来好从中夺利。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打量着别人都是傻x呢!
平时也就算了,场面上的应酬来往躲不开,干什么要在过生日的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就任性一次。
温竹也无奈地苦笑。心怀叵测的人,顾盼身边有,温竹身边还能少吗?正因如此,她言语间那理所当然的亲近与信赖,才让他心里一暖。然后,他又生出愧疚:“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让你受委屈了。”
堂堂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十八岁生日连成人礼都没有办,可不是太委屈了嘛。
顾盼定定地看了温竹几秒钟,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个傻子呦!他自个儿受了多少风言风语阴暗猜测从来不提,这会儿倒在意起这点小事来了。
“有你和我在一起,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委屈的。”
“傻丫头!”温竹笑叹一声,再一次感觉到了异样。
不管是从情还是从理,他都应该好好陪顾盼过个生日,但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警告,不该任由顾盼继续下去,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一些难以收场的情形。
面上八风不动,实际犹豫不决地又聊了几句,他狠狠心按下了为难:“瑶瑶,我还有一点事得处理一下,你……”
顾盼对他的心思可谓是。这是想装糊涂一躲了之啊!她心念一转,索性赶在他之前道:“正好,我也得搜集一些材料,咱们正事要紧。”
说着,非常地冲温竹笑了笑,直接转身,上楼回房间了。
她干脆利落地顺水推舟,温竹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意外。他忽然间又想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得太多太复杂。
直到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才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他不是想得太多,而是想得太简单了。一推门,他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呆愣当场。就在他怀疑自我的这么一眨眼功夫,抢先一步上楼的顾盼,已经搬了笔记本电脑,安然坐在了办公桌侧面。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意外,她抬起头来笑吟吟问道:“怎么不进来?”
这下不用犹豫过来猜疑过去了,她绝对心思不纯!
温竹站在门口没有动,正要说什么,她下一句已经跟上来了:“不是说有公事要处理吗?咱们一起啊,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