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垂头,“我不敢当,在大姐面前谁敢说聪慧。””大姨母,大姨母。”嫣然走进屋子,绽放出灿烂的笑颜,向娴娘报喜:“表哥射中了十箭呢,再多练几日,许是能赶上我哥哥了。”“嫣然来。”娴娘招手,嫣然向孟林氏福身,又向惠娘贞娘行礼,坐在娴娘身边,轻松的说道:“惠姨母和贞姨母安。”她对贞娘放下了心结,总是想着贞娘如何,她白费了重生的机会,她不是为贞娘重活,她珍惜亲人,珍惜得到的一切。选择嫣然陪娴娘说话,轻盈的笑语让娴娘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对未来的担心,她虽然没忘记对贞娘的试探,但嫣然在她跟前,她心情很好,贞娘一直在悄悄的注意着嫣然,她到底是不是不穿越女。“表哥去更衣了,大姨母,表哥真的很厉害,第一次射箭就很准呢。”“表哥有遗传到王爷的威武,他只要勤加练习,一定会有收获。”嫣然说尽了赵睿琪的好话,在言谈间提起汝阳王,娴娘有几分明了嫣然的意图,倚着抱枕,唇边溢出怀念般的笑意,眸子在贞娘惠娘身上挺了一瞬,直落在了嫣然身上,似在她眼前唯有嫣然一人,只是对嫣然一人说起往昔的事儿。“当年我嫁进汝阳王府,虽说是高嫁,但汝阳王府远没今日的富贵。”孟林氏突然插话说,“不是靠你的话,汝阳王府哪有今日的局面?没了娴娘,汝阳王府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娴娘扶正了嫣然头上的珍珠凤钗,说道:“母亲不可这么说,没有我,汝阳王府还是王府,王府不能缺得是王爷,我即便有千般算计,只不过是脂粉堆里的英雄罢了,没王爷浴血疆场的拼杀立功,敬陪末座的汝阳王府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是王爷让我享受到了王妃的风光。”嫣然略显吃惊,她见过娴娘同汝阳王的冲突,娴娘拍了一下嫣然的手背,“听不懂?”嫣然摇摇头,又点点头,娴娘眼角的余光扫过贞娘,即便她掩饰得再好,也有些许的不同流漏出来,对比惠娘,贞娘很不一样,看似忠厚腼腆,有带着几分的幼稚,但从嫣然的话语中,娴娘对贞娘在意起来,她气质婉约,上善如水——是汝阳王心仪的性情,娴娘怅然般的叹息:“我同王爷弄到今日相敬如宾的地步,王爷有错,我亦有错。”娴娘咳嗽了着,嫣然跪在罗汉床上为她垂着后背,关切的道:“大姨母。”“嫣然那,你说得也对,女人不可太好强。”娴娘用帕子捂嘴,力图压下咳嗽,她不想让孟林氏,嫣然跟着她担心,但越是压制,咳嗽越是停不下,咳嗽撕扯着她肺部丝丝的疼痛。贞娘将茶盏奉上,“大姐,用茶压一压吧。”娴娘盯着贞娘一双玉手奉上的茶盏,贞娘垂头恭谨的站在她身边,嫣然想了一下,抢先从贞娘手里接过茶盏,随后放在炕桌上,”茶太浓了,温水吧,我记得温水最好。““翡翠。玛瑙,还是玳瑁的,给王妃倒写温水来。”“是。”娴娘噗嗤的笑了,戳着嫣然的额头,”糊涂虫儿,我身边哪有翡翠,玛瑙,珍珠?”嫣然吐了舌头,“这些名常见玛,我又不认识大姨母身边的丫头,怎么知道她们叫什么?”在娴娘去世后,伺候她的丫头都被遣散了,留在王府里的不多,好不容易留下几个也都依附于贞娘,真正忠诚于娴娘的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王府。“王妃殿下请用。”一名清秀的婢女捧上了温水,嫣然见娴娘藏起了帕子,说道:“我记得川贝,蛇胆,冰糖,梨子镇咳,给王妃弄煮上些。”“是,表小姐。”嫣然故意忽略了娴娘手帕上染上的血迹,咳血……一般情况下活不久,前生表哥咳血后没多久积郁成疾,很快就扔下她一人,当时表哥还骗她,他没事,嫣然手指甲扣进手心里,她痛恨她的无能为力,为什么挽救不了大姨妈,为什么大姨母那么好的人会死。贞娘方才递茶盏没想得太复杂,她亦想离着近便些看清楚娴娘的身体状况,汝阳王府虽然富贵逼人,但隐藏在富贵下的危局,贞娘也瞧出一些。她比很多人都看得透彻,汝阳王赵逸青的盖世军功,是荣耀,亦是短处,上惯疆场的人,领军拼杀的将军,不会轻易致仕。汝阳王府这趟浑水,贞娘并不十分乐意趟,她亦打听过赵逸青有好几房小妾,娴娘病重,他还搬去落玉岛,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如此对待发妻,太过薄凉了。贞娘有几分同情从未弯过腰杆的娴娘,亦对赵逸青有几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