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真相是反过来的,那么他现在所练的金缕曲又是什么东西?晏衡心潮澎湃,立即转身要奔向另一间斗室。可他方才乱了心神,一时忘记收敛气息,才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见隧道口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晏衡瞬间回归理智,一晃手熄灭了烛火,从地上抓了一把黄沙侧贴在墙壁,在门口的人踏进来的一刻猛地撒出去,扑灭了对方手中的火焰。冲进来的秦原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就被黄沙撒了满面,展袖挡脸,手中灯被灭以后干脆随手扔开,拔剑去拦此人。隧道漆黑一片难以视物,两人全凭借着记忆和感官过招,晏衡心知秦原是上剑宗宗主,实力绝不可小觑,而秦原先手制人却没有占得丝毫先机,也不敢小瞧对手。近身作战对晏衡是个优势,秦原的剑施展不开,晏衡的针却游刃有余,只是黑暗之中认穴没有白天那样精准。秦原越打越心惊,他感受到对方的武器似乎是刺之类的东西,对方似乎精于掌法与指法,灵活的宛如一条毒蛇,缠着他的长剑扭动身躯,借机吐出信子,好几次都差点吃了暗亏。江湖中关于晏衡的情报太少,因为五死士的存在,与晏衡交过手的活人更是没有几个,因此秦原自然没能认出这是十二楼晏楼主,他脑海中闪过数个用刺的高手,却没一个能与眼前人对得上号。但他几次与此人贴身而过,总觉得此人身形十分熟悉。而且这个人好像在刻意压抑呼吸,似乎是怕被他听出声音?再加上一上来对方就熄灭蜡烛的行为,难道真是认识的人?会是谁呢?出现在这里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也是为了……两人交手了二十来招,谁也没占得上风,秦原心念一动,引着对方继续往后退,隧道里还挂着蜡烛,再退几步,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或许能看出点什么来。晏衡知道秦原的心思,但他又不能一直站在原地,隧道狭窄至极,秦原挡在那里他就休想越过他逃走,留在这里,万一过会儿秦梦晚听到声音也下来,他更没有出路。这时候谢无秋那家伙又跑哪儿去了?晏衡一边心里暗骂,一边又想,就算他在,难道能指望谢无秋站队帮他,对昔日同门横剑相向?就在此时,秦原一剑刺来,在晏衡侧身去躲时他忽然弃剑用爪一把抓中了晏衡手臂,拖着他往灯下带去。晏衡心惊,翻指不遗余力刺出一针,激得秦原松了手,但身形已止不住去势地跟着他往前踉跄了几步。秦原睁大眼睛去看他,就在那影子显露出一些轮廓时,隧道的灯忽然被人熄了,一切又重归黑暗。晏衡中了秦原一爪,有些吃痛地捂住手臂,接着他发觉不妙,胸腔里旧疾叫嚣着翻腾,叫他忍不住要咳出声来。秦原的剑就落在他脚边,他预判出秦原要用脚勾剑再顺势绊他,于是他往右一闪,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晏衡以为秦原不知何时闪到了这里,立即防守出针,手指却被人一瞬间握住,红酥手被固定在了指间。秦原的身手为何突然这般利落迅疾?准备鱼死网破的晏衡,突然被这个握住他手的“秦原”拉进怀里,对方的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屁股上,还万分不要脸的捏了一下。晏衡的脸噌地青了。一口老血差点翻出来,亏得这以毒攻毒的效果,方才想咳嗽的感觉都被压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谢无秋:我是正经人,真的晏衡:信了你的邪东山埋遗本(2)用这种不要脸的动作讯号当暗示的,除了谢无秋晏衡就没见过别人了。碍于不愿被秦原认出身份,他才当场忍耐住没有叫骂出声。谢无秋带着他左闪右晃,引得秦原自己露出了破绽,两人借机越过了他往外冲去。晏衡一时又忘记了愤怒,想方才他的步法竟然如此精湛,就在那一寸小小土地上走出了棋盘的感觉,硬是把对手给绕进去。若非晏衡刚才被他带着,根本无法捕捉到他步法轨迹。那似乎是江湖失传已久的“九星天元步”。谢无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能消化得了那么多奇门异术吗?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晏衡忍不住地想。谢无秋带着晏衡往门口走,晏衡却焦急拽住他:“我要去另一个斗室!”“你想被苍崖山揭穿身份么?”晏衡坚持道:“放手!我必须要去看一眼。”“我看过了,什么也没有。”谢无秋道。“骗人!”“救都救了,又骗你干什么?”谢无秋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逃过今天这劫先,带着你我可没把握在大白天的避过秦原和秦梦晚两大高手的视线。哪怕等会被看到一个背影,肯定也要暴露。外面还有大批苍崖山弟子呢。”“说的我是废物一样?用不着你带。”晏衡咬牙回头看了斗室一眼,心想这次确实不是好时机,来日方长。此时的确先要考虑怎么顺利不被发现的逃出去。“是啊,你不是废物,那你说说准备怎么跑?”晏衡点了点脑子:“用这里逃,谁像你,会点功夫了不起是吧?”小谢哼了一声。秦原这时已从后面追了过来,冲门口喊道:“梦晚!拦住那人!”看来秦原方才甚至没能判断出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人。秦梦晚方才被谢无秋引开,此时又回到门口,听到秦原在底下喊他,立即跑到近前问:“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拦住要出去的人!”秦梦晚讶然道:“里面还有其他人?!”她打开隧道的门,外面的光线顷刻洒了进来,秦梦晚俯下身去探看,同一时刻,晏衡故技重施,一把黄沙朝她面门撒过去。谢无秋揽住晏衡便跑,两人翻窗绕出屋子,跑出几十米,秦梦晚已经放了苍崖山的集合信号,晏衡站在了原地,对谢无秋私语了几句。谢无秋点头同意,然后就见晏衡取下了他的剑,突然往自己右臂上招呼。谢无秋一下子握住他手腕,皱眉道:“你干什么?”晏衡拉下肩上的衣服,给他看被秦原抓出的五道指印。秦原不知道练得是什么爪,那么一抓,就在他臂上留下五道淤青,青里还泛着黑紫,像江湖中某些南方传入中原的毒掌一样。谢无秋盯着那指印看得出神,半晌,抿了抿嘴,夺过他左手的剑:“我来。”晏衡心想自己本来也不会用剑,左手力道更不好控制,他来也好,便点点头把右臂亮给他,转过了头去。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来看谢无秋:“喂,你不会是想报私仇吧?”“我报什么私仇?我们有什么私仇?”“那谁知道?得问你自己咯?”晏衡说,“我只知道啊,某人最爱和我拌嘴,不拌不开心,不耍我会死,心里不知道骂我多少回呢?这下能借机砍我是不是开心死了?”“你真是……”小谢太阳穴突突跳了跳,“也不知道是谁伶牙俐齿,不气人会死。”“好了,别废话,快点动手。”晏衡再次撇过头去。谢无秋忽然嗤笑了一声。晏衡不悦:“你笑什么?”谢无秋道:“笑某人明明怕得要死,还非装作不在意。”“谁怕得要死?”“啧啧,堂堂十二楼晏少楼主,原来也会怕疼呀。”“你!”晏衡双眼一嗔,脸都憋红了。谢无秋忽然道:“嗯?这是什么?”晏衡楞了一下:“什么?”谢无秋的脸突然放大在晏衡眼前,“啵”的一声,在他眉间用力啄了一口。同时,手上飞速挽出一个剑花,划破了晏衡的右臂。血霎时就流出来了,但谢无秋的确是玩剑的好手,这一下伤口看起来严重,其实只是皮肉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