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便是用这根簪子刺向她的,孤可记得清楚。”“呸!”殷秀沅吐出口中的血沫,牙齿都因痛感而止不住地磕碰着,“你以为许纾华是什么好东西……她想杀你的心不比我少!”傅冉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紧紧攥着手里的金簪,“……”“傅冉,你以为自己多聪明?你不过……也只是个被女人欺骗了的可怜人——”紧接着又是一声声的惨叫传出审刑房,外面候着的乔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嘭!”审刑房沉重的木门被人踹开。乔诫忙垂着眉眼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手帕递过去,顿时血腥味扑鼻,他看见一只血淋淋的大手接过了手帕,眉眼不由垂得更低了些。“三日内务必将话给孤问出来,否则提头来见。”他冷声说着将手里已被血染红了帕子扔在地上,快步出了御审司。身后是御审司众人颤巍巍地答应着“是”,乔诫跟在主子身后,“殿下现在可是要回东宫?”身前那人闷闷地“恩”了一声,似是觉着有什么不妥,又转而说道:“先回宸昀殿换身衣服,然后再去湛芳殿。”乔诫沉声应下:“属下遵命。”直到主仆二人的声音远了,审刑房角落里的那抹黑色才缓缓挪了出来。他怔怔地望着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双手不受控制地紧握成拳……入秋之后的天一日寒过一日,各宫都换上了厚重的门帘窗帘以遮风保暖,唯有宸昀殿的气氛始终阴沉着,似是比屋外还要更寒。那人每日埋头于案前茶饭不思,众人劝也不敢劝,亦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李卯沏了盏茶端上来,“殿下,该歇歇了。”傅冉并不理会,只沉默着将手里的奏折批完,又拿起了另一本来。“上次你说谁想来见孤?”李卯见主子还是这般,心中不由叹着气,面上却不敢懈怠。“回殿下,是宣敬侯与侯夫人想要进宫来看望许侧妃。”傅冉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还是抬起了头来,“孤上次去湛芳殿是什么时候?”“大约是七八日前。”“这么久了……”她气也该消了吧。那人这般想着复又垂下头将手里的折子批完,搁置一旁。傅冉站起身来,面上总算有了些这几日不曾有过的情绪,“晚些你去通知宣敬侯,让他们明日便进宫吧。”“是。”李卯瞧着主子这是有要出门的意思,便又问道,“殿下这会儿可是要去湛芳殿?”“恩。”那人沉声点头,“让孙太医今日不用来跟孤禀报了,孤亲自去看她。”“奴才这便吩咐下去。”……彼时湛芳殿内正热闹,许纾华这几日难得有心情带着宫里的小丫头们学一学刺绣,各个都欢喜的不行。眼下大家伙在院里的凉亭围了一圈,绣着摆在桌上的那一株金菊。她这几日也到了害喜的时候,倒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好在心情不错,每日也都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众人瞧着主子跟太子吵了架反倒是高兴了,虽是摸不着头脑,却也为着欢喜。总归他们宫里是要有小皇孙降生了。“侧妃,您瞧我这一针对不对?”浣心也跟着来凑热闹。她的绣工本就是许纾华教出来的,随不及师父,却也是能过关。许纾华自然懒得理她,只将人往一旁推了推,“你别添乱了,去看看敏心绣得如何?”一听是要去看敏心的,浣心立马拉下小脸来,“啊……我不去,您自己去吧。”许纾华瞪她一眼,小丫头也只能乖乖地去看敏心。只可惜她可没有主子那样的好脾性,人家不过错了一针,她就要一脸嫌弃地说上一通。好在敏心也不同她计较,始终记着许纾华的恩情便是了。只是宫里这番热闹的景象终究是在一句“太子殿下到”中仓皇消散。许纾华手上的动作一顿,将东西不紧不慢地递给浣心,这才吩咐着众人都退了下去。“敏心,外面有些凉,回屋吧。”她说着只装作看不见门口走进来的那人,兀自朝着屋里走去。傅冉眼见她转身进屋,众人也都对他避之不及,眉头不由紧锁。从前他来湛芳殿,这合宫上下都欢喜得不行,今日怎地这副模样……他百思不得其解,快步跟在后面进了屋。隔着一道屏风,隐约见着那人手里抱了暖炉,坐在榻上不动也不说话。太子朝李卯跟摆摆手,让人将屋里伺候着的都带了下去。“纾儿。”他觉着这样进去终究是唐突了些,便试探地柔声唤了这么一句。里间那人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