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云严肃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在和富婆约会,我们不能背叛她。”韩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一个小时之后来接我。”凌翌比了个ok的手势,韩愔看着他们离开后转了个方向,慢慢往路边的小山坡上走。前几次都是春秋天来的,而且每次都遇上下雨,带着些寒意。可今天本该是严冬,天气却异常温暖,山路边上的山茶花开始抽芽,竟然冒出了些彩色的骨朵。“看来全球变暖是真的。”韩愔自言自语感叹了一句,“你们现在开花了春天可怎么办。”她一只手握着酒瓶,一只手夹着酒杯一步一步地往山上走。远处车里的沈皓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从后排爬到了副驾上好奇地问道:“她在里斯本还有熟人呢?那这顺路跑一趟倒是省事。”凌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指了指面前手机导航上的地图:“你不记得上次那个威廉说的话了?”地图上这一片区域赫然标着一个:“ceitério”。沈皓云不懂葡萄牙语,还啊了一声,立刻被凌翌嘲讽了一顿:“语言都是共通的,这词像英语里的什么?”沈皓云愁闷苦脸地想了几秒反应了过来:“ce…墓地啊?!”如果按照忌日算的话,这是韩愔失去肖布的第四年了。如果按照新年算的话,再过一天就是第五年。韩愔掸了掸墓碑上的薄灰,一抹手就坐了下来,放了一个酒杯在石碑前,一个拿在自己手里。给两个酒杯都斟满后,她抬起自己手上的那杯一饮而尽,接着又迅速倒满一遍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今天天气好,我正好路过,就来找你说说话。”“这几年除了在你这里破破戒,平时我都喝不了酒,主要是一闻味道就想吐。上次有个人给我做了一个红酒牛排,其实我根本吃不下,但我看他那么期待我还是都吃完了,一晚上都有点难受。”韩愔说着又仰头灌下了一小杯龙舌兰。几杯烈酒那么快下肚,她只觉得一阵灼热冲上了她的大脑,所以扶了一把肖布的墓碑,换了个姿势靠了上去。“今天在波尔图,我那一枪,完全值得你破土出来看看。用了消音器,一毫米都不差,我这手真是一年比一年神。”韩愔带着些炫耀的在肖布面前甩了甩自己的右手笑道:“我觉得我很享受射击,我喜欢那种精准的感觉。如果有一天我梦想成真在匹兹堡当上了教授,可能会悲喜二八分吧。那确实是我向往了一辈子的生活,但是没有现在这种机会了,好像也有点可惜。我是不是有点矛盾?”韩愔好像觉得自己是有点矛盾,对着墓碑点了点头。“说起当教授!我前段日子拿到我的博士学位了,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这次路过里斯本想找你说点事,正好一起说了。不过学位证我还没有拿到,我让寄去学校的实验室了,没机会回去拿。下次我把那金光闪闪的学位证拿来给你看看,就你这猪脑子,羡慕死你。”“和你聊天真是不错,安安静静的,不像我现在每天耳朵都要起茧了。”韩愔想到了自己那两位同事,笑着拧起了眉毛:“我和你说过吧,我现在的搭档一个是语言天才、上过战场的军医,一个以前是特种兵,后来当了几年国际雇佣兵。听上去很厉害吧?其实那就是扯淡,刻板印象害死人。”“那军医想学小提琴,练了大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每次听到都是门德尔松,但他也就练习曲的水平,那是真的折磨人啊。一想到我受伤都是他那笨手做的手术,我就怀疑身体里哪里没缝上。”“至于那个特种兵,他是我见过最财迷的人。自己肯定在哪个小岛存了巨款,做生意还一直蹭合伙人的钱。最近他居然还让我陪他一起去骗钱,说那合伙人人傻钱多,他也不想想,人傻怎么可能钱多。”韩愔又喝了两杯龙舌兰,觉得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了,便停了下来。“还有呢,就是刚刚那个给我做红酒牛排的人。”韩愔说到了项易生,酒精上头,脸颊都变红了,浅浅地笑了笑。“他就是那个财迷的冤大头合伙人。”“这个人我得和你细说。”韩愔坐正了身子,认认真真地开始讲:“他呢,和你一样好看,笑起来眉毛弯弯的,不笑的时候眼睛很大,有点像星星。不过他也没什么不笑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你听好啊,重点来了——”韩愔真的像是在讲故事,还神神秘秘地对肖布说:“他特别有钱,身价大概有我存款的一百倍?好像也不只一百倍,他每天就像一块人形金子一样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这块金子呢,很关心我,喜欢跟我分享他的生活。和他聊天我也很放松,可以短暂地脱离我现在的生活,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但是这也是个缺点,我怕跟他讲着讲着,就开始讲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