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打在四弟那肥硕而在灯光下泛着花紫色的臀上,珞琪心头又是一颤,雨娆和珞琪慌得背过脸去,就听四弟一声惊嚎。珞琪和雨娆寻声看去,四弟已经挣扎开束缚拼命向前连爬再滚如牲口一般,但身上赤裸,怕这就是那些无聊围观之人追腥般来看的目的。
“老爷问话,犯了何罪?”杨云纵问。
焕诚慌忙地挣扎着木讷地背道:“焕诚混账,信口雌黄,编造丑事诬了五太太和杨家清誉,焕诚混账……”
“四爷,老爷有命,若是不服管束,从头再打!”管家福伯道。
珞琪不忍看下去,也无法去劝阻丈夫,心里知道这是杨家地家法,是公公下令责罚的。
才迈到院门,就听四弟嚎哭地重复喊着:“焕诚混账,信口雌黄,编造丑事诬了五太太和杨家清誉,焕诚混账……”
珞琪心惊肉跳地同雨娆绕道去老祖宗地春萱堂老祖宗没有歇息,在椅子上坐着生气。
见了珞琪进来,反怪罪道:“琪儿,早就交代过,你有了身孕,肚子不方便,晨昏定省这些虚礼就免了。”
珞琪盈盈地笑道:“琪儿是想来探望老祖宗,不见一眼老祖宗,琪儿睡觉都不安稳。”
老祖宗这才乐得合不拢嘴。
“老祖宗,适才路过时,见了四弟挨打,老祖宗,饶过四弟吧。小孩子斗嘴是常事,刚才云纵把冰儿也狠狠打了一顿,现在怕是都下不得床榻了。”
看了珞琪惊恐的样子,老祖宗叹气道:“这苍蝇不抱每缝蛋,说来你那死去的五姨娘也有不是。当年,她受了人的撺掇,去洋人教堂信了些神神鬼鬼。不想没去几次,遇到一位洋人无礼,过去调戏轻薄她,被许多人见到。回到家一时想不开,就投湖了。有人说,她是坐在湖边哭,哭得昏天黑地,不留神掉进去的。可怜扔下了冰儿才十岁,被那些长舌妇编排。”
珞琪一听,却原来是如此,难怪总有传言。
“你公公对冰儿娘先是喜欢得什么似的,觉得她端正淑秀,出了事也伤心,又是丢人的事,一口窝囊气,洋人又嚣张,所以对此事绝口不提。今天冰儿这一混闹,是伤了你爹爹的心了。”
第一卷65何处相思明月楼
珞琪听了太婆婆的点拨,这才从云里雾里坠入平地,心里明白了几分。却原来是冰儿的娘也曾信奉天主教,不知道同洋人发生了如何的误会,空令人“生怜玉骨委尘沙”。
可转念一想,太婆婆此话怕也是在点拨她这个不安分的媳妇,不要经常往洋人教堂里跑。
珞琪红着脸,敷衍应承几句,就听老祖宗吩咐道:“琪儿你退下吧。等会子你四姨娘进来请罪,遇到你或许面上挂不住。”
珞琪知趣地退下,再路过刚才责打四弟的院落,人已经渐渐散去。
院里依旧是光影闪亮,珞琪侧头向院内望去,却同迎面从院中出来的丈夫云纵对面,立刻面红羞赤道了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打罢了,父亲大人罚焕诚在影壁前面壁思过一晚。”杨云纵冷冷地答。
二人相视片刻无语,珞琪告辞回屋。
进到院子,它妈妈迎上来道:“冰儿何时如此气性大,摇摇晃晃地出去,怕是去后园了,我吩咐小厮随了去。”
珞琪惊愕地问:“冰儿身上有伤,可曾上药?如何不拦阻他,任他乱跑!前院老爷大怒在打四少爷,冰儿不要再生事端!”
也不等它妈妈言语,带上雨娆向后园去。
偌大一个园子,不知从何处查起。
夜空中一轮皓月,轻纱微笼,时有薄风拂面。虽是入夜,但不算清凉。微风中时断时续传来悠然的洞箫声。那萧曲陌生又熟悉,若断若续,凄凉哀婉,乍听来,似是隔壁谁家院落暗飞声散入夜空满宅院。
珞琪向后园而去。
zzz那声音依然飘渺如云纱般缭绕,在风中飘荡。
那箫声很是奇特,曲调深沉却是音色清丽,似是箫声,又不似洞箫的悲戚呜咽,时而若月华流苏,时而若刀剑之声铮铮。扰得珞琪心绪低落,脚步却不由寻了那箫声而去。
“雨娆,你从南边去寻,我去杏林方向找寻。”珞琪吩咐道。
就在后园,绕过花退残红青杏小的杏桃林。远远的就望见那月照高楼下的枕云阁。
声音清晰许多,珞琪心中倏然一震,是五弟冰儿!一定是五弟。
她曾经偶尔听过几次五弟吹箫抚琴,但只是一瞬。通常是无人时,五弟心境幽然喜好抚琴吹曲。但一见有人便立刻止住,不知是害羞还是心境皆无,抑或是杨家家规严。怕生出事端。
前番去孤儿院归家的路上,五弟曾讨来虎儿的芦笛在路上吹,吹得活泼轻快别有生趣。
珞琪向枕云阁走去,夜色中微含潮意,只那曲声飘渺,月照花林如霰,渺渺茫茫。
从假山中地石阶上了楼,楼栏旁守了一轮孤月。冰儿侧身倚栏而坐,靠在廊柱上垂眸幽然吹着一支箫。
那箫很是特别,那是一支莹绿色的玉箫,在柔和的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亮,如内有灯烛照明一般。那箫声奇特。清脆悦耳而不轻快,悠扬却又低敛。在皎然的月色中,如寒潭边飘过一抹薄雾,又似纤尘不染的夜空皎月边拂过一缕轻云。就这般萦绕回转,无痕地飘荡。
冰儿按箫那娴熟的手指忽然止住,缓缓抬头望着珞琪,眼含忧郁,俊朗地面颊如玉般柔润清寒,嘴角带了丝自嘲般道:“扰了嫂嫂清梦,都是冰儿的不是zzz”
垂了眼帘时长长的睫绒在月色下微微抖动都是那么清晰,原来那个俊俏的娃娃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个忧郁的美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