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那么远,便看不清那双有些怪异的重瞳。
只剩下在灯火下,被映射得一圈深一圈浅,格外深邃动人的眸子色泽。
我只觉得他今晚格外好看。
那身具有南国风情的传统着装,高襟窄腰宽袍,色泽又一点也不肃穆。
配上那被整整齐齐绾起来放到星冠里的一头柔软红发,更显得整个人充满了那种近乎妖异的勾人魅力。
这时,就跟在我身侧的随从以有些骇人的身手,飞速地动了一下手臂,也只有我看得清,他是用银针测了一下玉杯里的酒液是否有毒。
在确认无事之后,随从才微微冲我阖了阖首。
我没有说什么,实际上,我也不觉得赫连沉玉会在酒里下毒。
面上却略带风流的笑意,我举起酒杯,遥遥敬了赫连沉玉一杯。
他远远地望着我,眼神有些发愣。
我极少看到他如此呆呆的样子,褪去那狡黠的乖顺,褪去那小蛇一般的妖娆,却只是不知所措的茫然无措。
过了良久,他才握住酒杯,举了起来,也回敬了一杯。
我笑笑不再多说,转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圆心内的舞。
可是期间,也有不少皇子皇女,还有达官贵人跟我频频敬酒,倒是有些惹人不耐烦。
动人的笙歌响起,整个夜央大殿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慵懒酒气,仿佛充溢着要让人放松的讯号。
我知道有些不对的地方。
单单赫连笛禄不出席,便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早上见他还是好好的,怎的到了晚上就忽然染病?
还有这接风宴,只见舞女妖娆的舞姿,却不见有什么别的寒暄,气氛虽然看似慵懒轻松,实则处处透着诡异。
我什么都能看得出。
可我却一概不想信。
我总是想,赫连沉玉……他是会想跟我一起度过这个生辰的。
我千里迢迢陪他过来,只是要陪他在家乡过个生辰。
该防的、该做的,我都已做了。
但是这鸿门宴,我还是要闯,为的……也只不过是赌一次。
片刻之后,赫连沉玉却忽然站了起来,往殿后走了去。
路过我这边的案桌之时,那双重瞳温温地垂下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温润,又欲言又止的眼神,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跟赫连沉玉一路南行,日日夜夜地这么过来,他的每一个眼神我都能看懂意思,此时自然也是如此。
他是想我跟他过去。
我微微撩起袍角站起身,身旁的随从却有些紧张,低声道:“镇北王!”
“没事。”我淡淡地说。
那随从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沉默了。
一百二十血影卫,此时也就在宫城之外,再加上墨少殇此时必然也就在这夜央大殿里,我没什么好想的。
再不济,只是一个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