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闭上眼睛,感到于一川胸口的温热和搏动的心跳。
于一川停了一下,他靠近弟弟的耳朵,低声说:“我以前最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声音扑在耳廓里,有点痒。仍然是只属于那一个人的无可替代的温度。
而叶苗再也不想失去。
“你真的不跟我走?”于景瑭仍然不死心,临走到机场时还拉住儿子的手:“新西兰空气好环境好,爸爸在那有工厂有牧场,你怎样都行。”
于一川仍然是摇头:“以后去养老,年轻时还是想留在国内闯闯。”
“随你吧,”于景瑭看儿子的脸怎么也看不够:“觉得不如意就到爸爸这边来,爸爸从前对不起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伊芬在一旁低声说:“年纪大了转性了?信你才怪。”
于景瑭又想发火:“我不想和你吵,就是因为你老这样说我,一川才对我有意见的。”
“不看看你自己做的什么事……”
于一川有点不耐烦:“行了,妈你要不要补张机票和爸一起去新西兰接着吵?”
“妈只要有你就够了,”伊芬把前夫的手拉下来,自己去握儿子的手:“咱们,还有小苗一起好好过日子,气死你爸。”
“喂……”
正说着候机厅里已经响起登机的广播声,于景瑭拍拍儿子的胳膊:“一川啊,过得不开心就到新西兰来,国内有些事压力大……”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一旁的叶苗:“到新西兰来爸爸给你主持婚礼,不过不带他也可以……”
叶苗忙转过头,他觉得结婚什么的是太遥远的事。
“扯那么远的干吗,别开小苗的玩笑了,”于一川也说道:“快上飞机吧,再见。”
“急着赶我走,”于景瑭忿忿地转过头:“再见啦。”
伊芬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也转过头,于一川斜眼看她:“还喜欢他吗?”
伊芬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黎旭终于停职日到期,可以重新穿上警服上班,徐凯旋站在他家门口等他:“我正好路过,一起吧。”
“你哪来那么多正好。”黎旭无所谓地勾着好友的脖子:“终于能上班了。”
徐凯旋看着他:“继续查于一川的案子?”
“唉,人家都被鉴定为失忆了我还查什么,我现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我去调查他那次故意说那些话他都滴水不漏的……而且以他的作风,我停职期还跑去骗他,他能不背地里再整我一下?”黎旭叹口气:“虽然我仍然觉得他疑点多多,可是奈何还是没有证据,上次说的那个宾馆老板,他后来又说时间太长记不清了,简直在耍我。”
“那个是不靠谱,一面之词还是好几年前,又不是关键性的话,法官采信率的确不高,我当时是怕打击你,”徐凯旋摸摸下巴:“不过,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么办,重案组案件多得要命,我这次回去上班又不知道有多少件的大案要案在迎接我,唉,我不是专职侦探只对一个人啊,旋旋你说呢?”
“你叫我什么啊,恶心死了!!”
“走啦,上班要迟了,不过呢,这个于一川也别再给我逮到一点把柄,不然我新帐旧账一起算,哼。”
两个警察勾肩搭背地走着,两个年轻女孩子从他们身后经过,立刻凑在一起说道:“哇大清早就看到这么闪瞎眼的jq,真不错哦。”“强强呢,制服什么的最喜欢了……”
于一川早已出院,只是定期还要回医院体检,叶苗没课时会陪他一起,于一川做完检查坐在休息室里休息,叶苗去医生那里给他拿结果。
“身体方面恢复地相当好,到底是年轻人,肺部也基本上没有问题了,后期的调理做得不错,”医生把片子给叶苗看:“头部检查仍然是器官正常,一直不能恢复记忆还是找不到确切原因。”
叶苗点点头:“谢谢。”
“作为病人家属看到病人什么都记不起来心里很不好受吧,好在他没有影响到正常生活,知识技能依然存在,”医生安慰道:“还是顺其自然吧,人脑部结构本来就是很复杂的学术问题。”
“嗯。”叶苗接过病历袋:“我会定期再带哥哥来检查的。”
他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朝休息室走去,通往休息室有一段走廊,他走在走廊上快到休息室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叫哥哥,而是直接走过去。
休息室里,于一川坐在塑料椅子上看报纸,神情自然平和,他旁边有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男孩在他脚边拍皮球,于一川见到小男孩也放下报纸,装模作样地和小孩抢球。
叶苗突然觉得这幅画面很可爱,要是哥哥有个孩子就好了……可惜,这辈子恐怕不可能了……他带着点惋惜的情绪看着小男孩和哥哥。
就在这时小男孩跳起来抢球,他年纪太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重心不稳突然摔倒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头砰地一声磕到后面的椅子上,小孩立刻哭了起来。
哎……叶苗正准备走过去,于一川已经把小孩抱起来:“不哭不哭,男孩子随随便便哭像什么样子,乖,叔叔给你揉揉。”他把小孩抱在怀里,手绕到小孩脑后,轻轻地揉着小孩被撞的地方,嘴里哄着:“不过撞到头是大事,搞不好要撞傻撞失忆,搞不好还有后遗症,哎好在我家苗苗撞一下没事……”
叶苗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为什么他会记得叫他苗苗,他现在明明只和妈妈一样叫他小苗,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记得他撞过头,那明明是失忆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