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乐看着杨纪清把玩着水果刀,眯着双眼盯着罗冲的脖子看,那眼底透出的森冷,一如之前他被罗冲挟持时,杨纪清看向罗冲的眼神——之前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他祖宗爷爷纨绔的表象底下,确实藏了一个危险的灵魂。杨纪清手中的水果刀刀刃弹出,杨一乐吓得原地一蹦,“祖、祖宗爷爷,杀人犯犯犯犯法……”杨纪清拿着水果刀,有一下没一下给罗冲刮胡子,“我没想杀人。”杨一乐:“你你你这刀刃都往他脖子上比划了……”杨纪清:“他这胡子能长到脖子上,也是挺少见了。”杨一乐:“因为是络腮胡子吧……”最终,杨纪清只在罗冲脖子上留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没真把人怎么样。他最恨人要挟,尤其是拿人命要挟。换作以前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但现在毕竟时代不同了,他并不想给杨一乐添麻烦。杨纪清扔了水果刀,从地上捡了两支手电筒,一支扔给杨一乐,一支拿在手中,往一条墓道走去。“我们现在是出去吗?”杨一乐跟上杨纪清的脚步。“不出去,去主墓室看看墓主人。”“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要是诈尸了,你打得过他吗?这宣远侯生前可是将军啊!还是百战百胜那种……”“这里可不是什么宣远侯墓。”杨纪清慢悠悠地说道,“这墓室规格根本够不上王侯墓。”“啊?这里不是宣远侯墓?”那周浩文讲的那段故事岂不是白听了?“从防盗布置来看,这墓主人多半是个术士。”“你都知道是术士了,还有必要进去看吗?”“我好奇这术士究竟是谁。”“……”杨纪清坚持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墓主人,杨一乐也没法,只能跟着他往墓的深处走。之前跟着罗冲一伙在墓里打转时,感觉这墓大得很,现在跟着杨纪清往里走,避开了阵法陷阱,才发现这墓最多也就足球场大一些。他们七弯八拐地走了也就十多分钟,就看到了主墓室。主墓室的门是双扇石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杨纪清和杨一乐用了些力气,就直接将其推开了。这主墓室内,中央石台放着墓主人的石棺,四盏长明灯设于石棺四角。墓室左右两壁,画着各种祷祝内容的彩绘。棺椁后面,正对着墓室门的石壁,则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兽形面像,在长明灯下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要择人而噬的凶相。杨一乐没有心里准备,推开墓室门,一抬头就跟那栩栩如生的兽形面像打了个照面,吓得险些背过气去。“那、那是什么凶兽?故意雕在那里吓人的吗?”杨一乐拍着胸口给自己压惊。“那叫镇墓吞口,通常由青铜或者滑石制作而成,一般悬挂在墓室四壁或棺木上,用于保护墓主人不受魑魅魍魉的侵扰。”杨纪清拿着手电筒,走到墓室中央的石棺前,随后回头招呼还站在门口的杨一乐,“小曾孙,过来帮忙开馆。”杨一乐不太情愿地挪过去,与杨纪清分别站在石棺两侧,从棺盖顶上,用力往后推。石棺发出嘶哑沉闷的摩擦声,随着两人的力道往后徐徐往后挪动。将棺盖推开三分之一后,两人停了手。杨纪清拿着手电筒往石棺里照。杨一乐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心翼翼地跟着探头往里看,随时准备闭眼撤退。这墓主人虽说不是800年前的宣远侯,但从来路上看到的一些陪葬品判断,也是死了几百年的,尸体多半不会好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石棺内的尸体竟然相当好看。这是一具男尸,身着靛蓝色圆领大袖,头束银制小冠,身形看着比杨纪清还高大些许。他面如冠玉,剑眉斜飞,五官端俊,气质看似沉稳内敛,细看却带着几分疏离和凉薄。“任朝澜……”杨纪清看着棺内的男尸,低声呢喃。“祖宗爷爷,你认识他?”“算是。”“那就是说他死了至少也有400年了,但他怎么看着像刚死没多久似的?”明明是400年前的尸体,看着仿佛新死不久,杨一乐感觉比看到一具骸骨还瘆得慌。“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家专为皇族收殓遗体,擅长封尸之术,在保存遗体方面一向很有手段,但是——”杨纪清盯着棺内的尸体,微微蹙起眉头——他预料到了这墓里葬的多半是个任家人,可万万没想到这人会是任朝澜。“他为什么会被葬在这里?”任朝澜,出身任家。跟后来迁去京城的杨家不同,任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世家,并且世代为皇族效命。如果说杨家当时是京城的世家新贵,任家就是京城树大根深的老牌世家,即便杨家后来有人进了钦天监,也依旧远远不及任家在京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