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幻想什么。她调整呼吸,泰然自若地走上最后半段楼梯。他们没有言语,她把他让进屋里。天气干燥的让她总是忍不住揉鼻子,可是现在揉一揉,鼻子就发起酸来。她装作熟人见面一样,请他坐下,倒杯水给他,然后把买回来的东西酸奶放进冰箱。“要换哪根灯管?”他起身取过桌上的灯管。他帮她换好了,客厅实在狭小,让人感觉憋闷,他们走到阳台上,因为楼层低,视线不好,仍觉几分压抑。很长时间的沉默。从来没想过,在北京这样一个狭小破败的小区,和他一起站在阳台上,看漆黑的夜空和完全没有特色的楼宇。春末温热的风扫过她的脸,是合适的温度,她说:“小时候和家人座在阳台上,看着天空那么深那么广,总会想天空的外面是什么,天空外面的外面又是什么。我会想我们住的地方可能是一片叶子里的一个点,然后我们的旁边有无数个这样的点,我们一起组成了一片叶子。叶子的外面又是天空、大地和其他许多地的植物。那个世界又是另一片更大的叶子上一个点。后来大一些了,知道了宇宙,还是会想宇宙的外面是什么,也许也一片叶子或是另外什么东西上的一个点而已。”童愉发现自己一开口居然讲了这么多话。“我是把宇宙想成了一个更大的球,不过差不多,异曲同工。为了这个,我还专门找了很多天文学方面的书籍。“褚飞宇看向她,夜晚幽暗的灯关照在她脸上,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怎么也不想移开。“这样一想,人是多么渺小。“她说。“小到根本承不下多少东西。“褚飞宇走到她面前,和她面对面,漆黑的眸子看向她。“为什么又来找我?我都已经在北京了,离你那么远……“她的鼻子很干,有些疼,她想只是才过来,还无法适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远到宇宙之外我也会去找你,童愉,我好想你。”他靠近,想要吻她,她侧过头躲开了。☆、找上门“那天在医院附近,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手里捧着一束紫色的花,我退缩了。可是没想到你会离开,离开这么远,让我更痛苦。”她记得,她陪周晓檬产检,在妇产科碰见张铭和挽着他的女人,她问张铭什么时候结婚,张铭说还没想过。她对他说“一个男人第一次知道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应该有所表示。”她陪他去医院附近花店买花,他问她应该买什么花好,他不会买。她帮他选了紫色的玫瑰。她只是希望,他们都能幸福,不管过去怎样。“飞宇,我们已经结束了。”她强忍住泪,低低地说,好像不想让他听到一样。“告诉我为什么。”他眼眶湿润,倔强地问。“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真的。“他摇头。“我感激你,感激你救了我,就是这样而已。“她大声回答,突然很想快点结束这场谈话,她不知道他再待下去,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我甚至想,如果我再救你一次,你是不是会再次对我产生兴趣?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再次处于危险。“他使劲地摇头。他不管不顾,双手捧住童愉的脸颊,用力吻下去。只差那么一点点,如果再晚几秒,童愉可能就会晕眩在他的唇里。她推开了。她把他的唇咬破了,鲜红的血挂在他的嘴角,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是分外刺眼,刺痛了她的心。她没有多大的奢望,仅仅是一份普通的爱情,时至今日,遇到的男人没有一个认真对待过她,也许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体质,想得到的永远得不到。他走了,应该是永远地离开吧。童愉不知道在期盼什么,明明是自己把他赶走的,可是那天之后,她每晚都会座在阳台上,看见的只有那些毫无特色的高楼大厦,从七点多钟一直座到九点,然后直接回房间睡觉。她的作息习惯也变了,因为睡得早,早上就醒得特别早。于是,夜跑改成了晨跑,夜间阅读变成了晨间阅读。她想,她是会慢慢剥离掉过去的,至少这些习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变了。如果徐晨加班,十有八九小组其他人也在加班,童悦不好意思去,找他出来他总是推脱,童悦有些恼火。徐晨住的是公司的人才公寓,说是人才公寓,其实就是集体宿舍,不过有钱的公司还是有实力的,给了应届毕业生两年的公寓使用期。童悦知道地方在哪儿,也曾路过,就是从来没曾去过。她本来想好各种理由要进去坐坐的,结果徐晨轻易就放她进去了,事先想好的理由一个都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