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音退回来,扶着她,嘲笑,“穿不惯还要穿出来,是真的想学辛度瑞拉丢掉一只鞋吗?虽然你大概率是在下楼梯的时候摔倒。”孟之华很想揍他,这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毒。可是眼下还要仰赖他协助她走下酒店门口楼梯,忍了忍,只朝他翻个白眼。钟怀音乐意见得她这样生动,总好过她在外人面前,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喜怒哀乐都是淡淡的。走到平地,孟之华立即甩开他,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你看,我也可以走得稳。”“是。”钟怀音身边的一团香影子骤然离开,他还反应不及,等回神,手插进兜里往前走,“你在晃一晃,就成了不倒翁了。”“……”孟之华被他气成河豚,不想理他,但又忍不住不理他,只好说,“你就仗着我好欺负。”钟怀音抬手揉乱她头发,笑而不语。没想到吃到的蛋糕居然是钟怀音亲自做给她的。孟之华盯着盘子里切好的一小块蛋糕,惊讶极了,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她问:“你什么时候学的?”钟怀音在厨房处理边角料,背对着她,听见她问,回答她:“这东西能有多难?”瞧瞧,这就是钟教授说话的方式。孟之华叹了一口气,决定先不和他计较,解决眼前这块水果千层蛋糕才是最要紧的。钟怀音收拾好,坐过来,看她吃得很欢快,逗她:“等你走的时候给你带着回去?”他们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坦然面对分别,只是还没能坦然面对过去。假如有一天,他们能够坦然聊过去,就证明他们真的没有缘分了。这样也好,孟之华想。好在,他们都还放不下。“就带这点儿?”孟之华反问他。“你干脆把我带过去,每天给你做得了。”“我看也行。”钟怀音把她面前的盘子抽走,威胁她:“再多说一个字就别吃了。”孟之华大呼他不讲道理,只许他嘲笑她,不许她反击。孟之华说他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钟怀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是不讲道理,怎么样。”孟之华盯着他看,忽然手指蘸了一点叉子上的奶油,涂到他脸上。钟怀音一把攥住小姑娘的手腕,眯着眼靠近她,“胆子好大,在我家里欺负我?”孟之华又想做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她直勾勾看着他,眼神一点不躲闪,问他:“我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钟怀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装傻。他放开手,靠在椅背上,“你和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你知道的。”孟之华的声音里有点蛊惑的意味,“你一定知道的。”她走过去,低头看他,“如果想不起来,我来帮你想。”她低头,再次吻住他的唇。钟怀音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第一反应不是推开她,而是把她拉进怀里。孟之华跌在他腿上,惊呼一声,把钟怀音的理智也唤了回来。但他没放手,反而是把她往怀里压了压,沉声说:“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对你做点什么吗?”孟之华往后躲,却被他抱得更紧。她摸不清钟怀音的心思,不知道他这反应算是什么意思,心里简直要乱成一团,只想挣脱出来。她红着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急的,只推他,“放开我。”声音像奶猫一样勾人。原本没有旖旎的心思,也被这嗓音勾出心思来。钟怀音也怕自己做出不受理智控制的事情来,放开她,低声警告:“一个女孩和成年男性独处一室,还敢这样不知分寸。大胆。”孟之华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知道说什么,莫名其妙和他说:“你欺负我。”钟怀音和她讲道理,“我要是欺负你,你现在会在我的床上。”孟之华还是委屈,又重复一次,“你就是欺负我。”她和他对视,眼里有水光,“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真是无可奈何。钟怀音走过去,站在她身前的位置。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下方,闷声:“你欺负我。”第三次。钟怀音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好,我欺负你,我错了。”他好温柔,温柔得孟之华只想沦陷在这个盛夏地黄昏里,再也不从他的温柔中走出去,“别生我的气,好吗?”孟之华点头,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但不说话。钟怀音就把她牵到沙发坐下,单膝着地半蹲半跪在她面前,把手放在她膝上,说:“之华,别哭了。”这句话,仿佛与五年前的那句话重合,如烟花般在她耳边炸开,映到眼底,是绚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