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犹豫再三,仍是对羌活说道:“穗禾之事,我不便多言,但她若有所需,还请你帮忙。”
羌活笑道:“至交好友,何须多言?我观她执念若能解脱,必有大造化,你也不必忧心。”
锦觅点头道:“如此甚好,借你吉言,愿诸人道途顺畅,愿六界承平。”
“锦觅,谢谢你,”羌活忽慎重言道,“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另一番人界境况,我想,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上清天重逢,终有一天,神愿之道不会再是罕见道途,终有一天,这世间会是大同盛世,而这一天,或许不远了。”
“不,是我要谢谢你们。若无你们,我还只是个空谈家。”
“噗,我们这般谢来谢去,恐怕要谢到你错过感应了,锦觅,万事小心。”
“好,你亦要小心提防鬼界伎俩。”
“自然。”
羌活结束了这番交流,心念一动,来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结界。
穗禾与旭凤正在此处。
旭凤在几百年前已经清醒,只是心智皆成幼儿,穗禾以一套羌活全然不懂的“爱他便要欺负他”的理论和奇怪的以法力压迫的“实践”以及打一棍给一颗糖的奇怪互动竟让旭凤对她彻底死心塌地。
而如今,穗禾已解了旭凤身上的忘川水与浮梦丹,旭凤既痛恨她又离不开她。
此时,穗禾在他耳边低语,微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带着几分热气几分痒意:“你看,你这般对待锦觅,锦觅按你的要求爱上了你,我这般对待你,你也按照我的要求爱上了我,我们有着一样的经历,你就是锦觅,我就是你,这般,不好吗?”
旭凤张口欲辩,却被穗禾所言惊得呆在了原处:“你要说你爱的是锦觅?我想想,是哪个锦觅呢?是那个初上天庭懵懂的葡萄锦觅呢?还是那个下凡时与你历劫患难的锦觅呢?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没认出我是谁吗?这些,不都是你与锦觅的记忆吗?”
旭凤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穗禾之言如此浅显,他要装聋作哑也无有可能,只要他的脑子不是摆设。
“不,你不是,你胡说,你撒谎!”旭凤极力否认,心中却信了□□分,穗禾所行之事,很多是他和锦觅不为人知的互动,然而他存了几分侥幸,若是穗禾只是获得了记忆呢?
穗禾双眼凝视着他:“转头看我啊,旭凤,你看,我这双眼睛,是不是像极了那颗葡萄呀!”
旭凤不由自主转头看向穗禾,果见穗禾那双十分熟悉的双眸盛满了初上天庭时葡萄锦觅的懵懂——他心中大惊又大怒,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不,不可能,不可能!”
“世间都有一体双魂之说了,谁说葡萄不能是孔雀,谁又说孔雀不能是葡萄呢?你爱的是谁,你自己都没搞清楚吧,旭凤?不要再说你挚爱谁了,这让我作呕呢,旭凤。”
穗禾的言语就像钥匙打开了旭凤不想让人知道的心思,他痛苦不堪:“别说了,你定在胡说,你定在撒谎,我爱的只有一人。”
“是么?我打开结界让你离去,你敢吗?”穗禾轻快地笑了,带着旭凤察觉的恶意,她轻柔地抚摸旭凤的脸颊,“不,你不敢。天后囚于鸟族禁地,天帝被带去洞庭休养,锦觅与润玉一同将这天界这六界改造出了新气象,你,火神二殿下,一个抛弃将领的战神,一个醉酒丢了第八魄的凤凰,你……回去有什么用呢?”
旭凤抱着头不愿意再想,然而穗禾的言语如有穿透力:“承认吧,旭凤。你爱锦觅,更多的是爱一件物品被你打造的成就感,爱上了这种感觉罢了!一旦她脱离你的控制,你会不管不顾将她拉回的,这种爱,是占有是盘剥,谈不上赤子真爱。这种爱,正是我现今对你的感觉呀,旭凤。我是真的喜欢你呀,旭凤,我也是真的恨你呀!”
羌活正欲在结界外与穗禾传讯,却见结界中跌跌撞撞跑来一魂体要敲开结界。
来者一身大红衣衫,很容易看出是一只白狐的魂体,然而这只狐狸妖丹之弱,功德之浅薄,罪业之深,怕是再入轮回无缘修道了,也无缘保有灵智了。
月下仙人丹朱?羌活辨认出了他,毕竟是有关锦觅的流言蜚语中的重要角色,她不可能不去打探。
丹朱与缘机共同历劫,缘机悟出了天命不可滥用,虽无法回天界重做缘机仙子,却也保有了一丝归于道途的可能性,如今正在历劫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