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没有划下去。
因为当宋澜抓起江岸手的时候,江岸有些宽大的衣袖就滑了下去,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小孩子新陈代谢快,只要不是很深的伤口,没隔几天就能愈合,连疤痕都看不见。可江岸白嫩嫩的手臂上,却依旧纵横交错着数十道深浅不一的伤疤。
最新的一道,甚至因为没有经过清理和包扎,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结成血痂。
宋澜扔掉手中的碎玻璃,松开抓着江岸的手,让他滚。
江岸没有滚。
因为火车来了。
火车的鸣笛声好响啊,响得他耳朵都听不见声音了。
火车的动静好大啊,震得他脚底的大地都是颤动的。
这是江岸第一次看见火车。
他惊讶地,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火车在自己面前驶过。
然后在火车离开后。
他在铁轨上看到了一只被压扁的鸟。
那一刻,江岸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少年是想去寻死。
瞧见火车已经驶离,宋澜转身就走。
可小江岸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自裁的人要坠入阿鼻地狱……”
小江岸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呢?他明明已经离开渡灵教了,不会有人再逼迫他说这些了……
“你说什么?!”宋澜大声喊。
他刚刚离火车距离更近,因此出现了暂时性的耳鸣。
小江岸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话,比如说幼儿园老师曾经告诉过他,生命只有一次,我们要爱惜生命。比如说妈妈曾经告诉过他,过马路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左顾右看,如果他受伤了,那么妈妈会很难过。
可是他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师的话和妈妈的话开始变得模糊,相比之下,渡灵教的话却更加清晰。
自裁的人会堕入阿鼻地狱……只有有罪之人才会寻死……死亡不能洗脱你的罪孽,只有渡灵教才能让你彻底解脱……
宋澜的耳鸣已经消失了,他皱皱眉不耐烦地说:“你刚刚在说什么?不说我走了。”
小江岸慌慌张张开口:“——你为什么要寻死,你身上有罪孽吗?”
话刚说出口,空气就静了。
小江岸低下头,眼圈有点红。
他感觉自己变得好奇怪,他明明好讨厌渡灵教,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来自渡灵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