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嬷嬷撩起青竹门帘,周王妃进了屋,喊了声大哥,“出了什么事?”
薛恽一个箭步上前,又猛地顿住了,一甩衣袖,长长叹了声,“出了什么事,这些时日以?来,阿嫄难道半点?都不曾警觉?”
周王妃一头?雾水,道:“大哥,你别杵在那里,过来坐着说话。究竟有?何?事,你且直说,莫要绕弯子。”
薛恽跟戏台上唱戏般,一步三叹,再看一眼周王妃,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走?到上首交背椅前,见周王妃已经坐下了,他便只能屈尊坐在了下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罢了罢了,她嫁给了亲王,她成了王妃,且让她一让。
看到座次,薛恽不免更?加委屈了。四平府虽然是穷乡僻壤,他从没有?坐下首之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到京城,他应当?官升一级,哪怕不升官,同品级的京官高于地方官,他留任户部,该同为?五品才是。
如今他在户部就只是个从五品的郎中,与在四平府的知府五品,相当?于同级,等于在原地踏步,半品都未曾晋升!
薛恽先忍着了怨气,说了最重要的事:“阿嫄,王爷去了乌衣巷!”
周王妃莫名其妙地道:“王爷经常去乌衣巷,大哥,你着急忙慌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薛恽急了,道:“阿嫄,王爷去了乌衣巷,这还不是大事?!”
周王妃看着滴漏,再看外?面的天色,脸色微沉,道:“大哥,你刚到户部衙门当?差,这个时辰衙门还未下衙,你离开之时,可有?跟上峰告假,还是擅自?离开了?”
殷知晦便是薛恽的上峰,他那股委屈伴着酸意,止不住往上冒:“我跟着王爷一道离开,谁敢说我不是?殷七郎靠着娘娘,靠着王爷,年纪轻轻就官至户部侍郎!”
薛恽的脾性,周王妃最了解不过,听到他话里的酸意,按耐住性子,道:“大哥,王爷是王爷,王爷自?来去自?如。大哥不一样?,阿愚是你的上峰,你要尊着敬着阿愚,离开户部值房,当?同阿愚打声招呼。其他同仁都看在眼里,大哥这般不给阿愚面子,其他人有?样?学样?,你让阿愚如何?做?”
“我让他如何?做,他管不住属下,倒怪到我身上来了?”薛恽仰起上身,愤愤不平地看着周王妃,“都是皇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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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他年纪轻轻,坐在那个位置本就不当?!”
周王妃揉着眉心,努力平缓着自?己的情绪。
薛恽受了气,陶老夫人又该心疼了,会到王府来向?她哭诉。
“大哥,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就不多留你了,等下瑞哥儿便下学回来,我还得去照看他。”
“瑞哥儿。”薛恽念了声,不满地道:“你提到瑞哥儿,我还有?些话要同你说。王爷去了乌衣巷,那文?氏受宠,阿娘告诉我时,我还以?为?是阿娘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乌衣巷比我想象的还要受到王爷的宠信。阿嫄,你生了福姐儿之后,肚皮便再没了动静。你府里的侧妃,肚子里又揣上了,要是乌衣巷那边生个儿子你真是替瑞哥儿着想,就莫要自?大。”
府里的张侧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李侧妃听说这个月的月事也没来。乌衣巷那边虽然暂时没有?动静,殷贵妃曾暗示过不会让文?素素有?身孕。只是周王妃并不敢全信,毕竟是她的亲孙,谁肚皮里出来,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薛恽见周王妃不做声,在椅子里坐直了,双手搭在扶手上,道:“阿嫄,你在娘家时,祖父看重你,将你养成了要强的性子,总想着与男人比肩,做出一番大事。阿娘与你大嫂,她们在府里掌管中馈,操持家务,没你这份大志,如今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不羡慕她们的福气。倒是你,阿嫄,你自?视甚高,惹得王爷不喜,王府的庄子铺子,你也没能抓住。到头?来,你两边都落了空。”
周王妃挺直脊背端坐着,消瘦的脸庞苍白如纸。
薛恽的话,如万箭穿心,刺得她血肉模糊。
是啊,她不柔顺,不懂得讨好,不被?齐重渊待见。
她没本事,却心高气傲。以?前薛恽也曾说过,她对其不屑一顾。
乌衣巷那边进京之后,逐渐将她引以?为?傲的东西,一件件击得粉碎。
账目,经营买卖,管家理事,宫中的看重
她对宠爱始终嗤之以?鼻,齐重渊爱宠谁就宠谁,她根本不愿意与他亲近,不愿意看到他。
宠爱的背后,连着权势。齐重渊歇在乌衣巷的日子越来越多,乌衣巷那边的权势越来越大。
她拿什么去护着瑞哥儿福姐儿,王妃的身份靠不住,就是皇后,也一样?如此。
薛恽向?来认为?薛老太爷对周王妃看得太高,她顶天就是个妇道人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哪怕成了太后,她也得靠着皇帝儿子。
周王妃的沉默黯淡,让薛恽说得更?激动了,他用力挥舞了下手臂,居高临下教训她道:“阿嫄,外?面朝堂的事情,你虽然不懂,却不能无知。秦王府现在风头?占尽,百姓无不念他的好,户部跟过年一样?热闹,林尚书高兴得都合不拢嘴,比他新纳的小妾生了儿子还要兴奋。朝堂上天天在吵立储,圣上能挡多久?”
关乎立储大事,周王妃忙极力稳住神,道:“立储是大事,大哥且要谨慎些,不得乱说。”
薛恽呵呵,撇嘴道:“我怎地就乱说了,秦王为?父分忧,心系大齐江山。别人如此做,是僭越,大齐江山本姓齐,秦王拿出白花花的银子,真正解决了户部的困难,无论谁都挑不出他的理!阿嫄,王爷去了乌衣巷,你要夺回王爷的心,你就得拿出办法,解决王爷现在的难题!”
“夺回王爷的心!”周王妃脑子钻心地疼,木然道:“我能如何?做?大哥都说我是自?视甚高了,我又有?什么法子!”
薛恽瞥了又瞥周王妃,掩饰不住得意地道:“你没法子,我有?。唉,阿嫄,朝堂大事不是你后宅那点?中馈,妇道人家总是见识浅。唉,还得看我。秦王府能拿出锦绣布庄,咱们薛氏就能拿出丰裕粮食行。我写信给祖父,告知此事,祖父既然看重你,你也给祖父也去一封信,将丰裕行拿出来去做寿礼。周王府没了,丰裕行也留不住!”
真是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