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尾端起桌上的温在水中的醒酒汤,送到了玲珑月的面前:“辰时。”
玲珑月一惊连忙起身,并未接怒尾手中的醒酒汤,冷声道:“为何不叫醒我?”
怒尾再次将醒酒汤放在玲珑月的面前:“戚阁主正在院内赏花。”
玲珑月一把打掉怒尾的手中的碗,怒声道:“怒尾!身为奴仆便该谨守自己的的本分!”
怒尾蹲下身去,仔细的捡起玲珑月赤脚周围的碗上碎片,将那些拣不起的残渣用自己身上白色的衣摆,一点点的擦拭着。
看着如此的怒尾,玲珑月心中越加的烦闷,脸色也越来越坏,她一脚踹在怒尾的身上,怒道:“谁准你弄脏身上的衣袍!”
怒尾单手攥着身上那片污浊的袍子,垂着头说道:“戚阁主已来了一会,宫主是否先梳洗?”
玲珑月脸色一变,连忙登上了床榻上的绣鞋,随意的洗了一把脸,坐到了梳妆镜前,瞪了一眼欲上前的怒尾,冷声道:“今日不用你梳妆,下去吧。”
怒尾身形微顿了一下,转身走出了门外。
约莫一刻钟,玲珑月从屋内走了出来,抬头便见戚阁主坐在小院的亭中品茗,转瞬间玲珑月脸上挂上盈盈的浅笑,三步两步的走到亭中:“师父怎么来的这般早?”
戚阁主放下手中的茶盏,捋了捋胡须,慈祥的看着玲珑月笑道:“死丫头,大清早的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老头子站在院中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玲珑月坐到戚阁主的身旁,撇了撇嘴:“还不是这奴才越来越不听话了,师父来了都不知道叫醒人家。”
戚阁主看了一眼垂眸站在亭子外的怒尾,笑道:“好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看你这一身的酒气,人家不叫你那还不心疼你?”
玲珑月端起面前的茶盏,笑道“师父用早饭了吗?”
戚阁主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这七壁酒楼的客院,比咱们候月阁的分舵还要精致的多,丫头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师父要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绕来绕去可不是师父往日的作风。”
戚阁主的笑容逐渐的敛去,叹了一口气:“弘帮昨夜被灭了,全帮上下二百多人均是一招毙命,一夕之间无一活口。”
玲珑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沉思了片刻:“师父怀疑还是他?”
戚阁主摇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弘帮帮主也算是武林内前五十的高手,放眼江湖有几个人能一夕之间不动声色的灭了弘帮?”
玲珑月眉宇之间露出几分凝重:“以师父的实力,还不能轻松的拿下他?”
戚阁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上次我与他交手的时候,月儿还真以为我讨了便宜不成?我当时已被他打伤,可他却突然失神,而后神色仓皇似乎要逃,他心神不宁之下才被我得了空将他打伤,若非如此,只怕为师如今已是一堆尸骨。”
玲珑月倒抽了一口气:“他已如此厉害了吗?”
看着玲珑月若有所思的脸,戚阁主想了片刻方才再次开口道:“月儿,他和琼羽宫有关系吧。”
玲珑月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笑道:“师父怎么会这么想?”
“你这丫头,就是性格太过耿直,在漠北这些年连撒谎都没学会。”戚阁主叹了一口:“三个多月前,你从西域来漠北给我过寿,琼羽宫却遭人重创,如果为师猜的不错,那就他第一次在江湖上出手。可他并未像往常那般对琼羽宫的所有人都赶尽杀绝,也只是打伤了生死阵外的人,突出重围而已。”
“师父多想了,也许那人并非是他。”玲珑月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
戚阁主淡淡的摇了摇头:“能轻松破了你琼羽宫的生死阵,还有余力打伤琼羽宫众长老的人,放眼整个江湖也只有他了。丫头,师父老了,不知道你们小辈心中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为师,可是丫头啊,现在江湖天下已传遍了,凰珠就在他手上,凰珠现世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为师连想都不敢想。”
玲珑月有一瞬间的失神:“月儿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弘帮帮主得了他的行踪,不动声色的倾巢出动,最后落了个帮毁人亡。他下手过于狠绝,从不留活口。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手持凰珠,不知还会有多少江湖人赴上弘帮后尘……月儿,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何渊源,但是此次出来为师已布下天罗地网,他的命,为师是万不会留下的。”
“师父……”玲珑月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慌乱的垂下眼眸,低声道:“……月儿但凭师父做主。”
“宫主!……”不知何时,怒尾浑身颤抖着站在亭内,垂首跪在戚阁主的面前:“怒尾求阁主三思!”
“放肆!”玲珑月怒喝一声:“何时有你说话的地方!”
“宫主……”
“滚下去!”玲珑月不容怒尾多说,怒不可遏的将怒尾踹倒在地。
怒尾垂着眼眸,坐在地上良久,方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踉跄的走出亭外。
戚阁主眸中有一丝狐疑:“那人与怒尾……”
“师父,月儿有点不舒服,恕月儿不奉陪了。”玲珑月话毕,有点魂不守舍的站起身来,朝亭外走去。
“月儿!”戚阁主看着玲珑月的背影,皱眉说道:“月儿,嫣儿去的早,你师兄直至如今也不肯原谅师父,你们三人都是师父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也就只剩下你还记挂着师父,你若有难处可以说给出来,师父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是也不愿再看你受委屈,而且怒尾待你着实不错,都这些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放下那年少时的痴想了。”戚阁主话语之中,说不出的沧桑和力不从心。